吴恩让的反应让徐春棠挑了挑眉,“弟弟,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况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去考试,怎么能没有准考证呢?”
“不是……”吴恩让欲言又止。
他昨晚明明亲手把它撕碎了!
那现在出现在她手里的准考证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指着桌上那张准考证,声音都变了调。
“徐春棠!你这张该不会是假的吧?!”
徐春棠听了他的质问,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嘴角轻轻往上一勾,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满了对傻子的怜悯。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那张崭新的准考证,指尖在自己的照片和名字上点了点,“怎么可能,这上面还有钢印呢。”
吴恩让上前想要拿过来,但是徐春棠向后一撤,“准考证假不了,昨晚我可是压在床底下,就怕被别人使坏。”
说着,徐春棠小心翼翼地把准考证和考试用的东西收回帆布包里,拉好拉链。整个动作流畅又自然,没有半点心虚。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眼皮,看向还僵在那儿、一脸见了鬼表情的吴恩让,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一桌子人听清。
“哦,对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吴恩让。”
吴恩让一愣,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直觉没什么好事。
徐春棠脸上那点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感激”:“昨晚上多亏你送来的那杯牛奶,我还担心昨晚睡不着,影响今天考试呢。没想到你的牛奶让我一觉睡到大天亮,精神好得很!”
吴恩让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牛奶有问题?!
他又被耍了!
吴恩让像是吃了苍蝇,恶心得很。
徐春棠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帆布包,对着主位的吴国栋微微点了点头:“爸,妈,我吃好了,去考试了。”
徐春棠走出吴家大门。
街道上已经有了些行人,自行车叮铃铃地响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就在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准备拐弯的时候——
“嘭!”
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从侧后方撞了过来!
徐春棠完全没防备,只觉得身体一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摔去!
“哗啦——”
帆布包脱手飞出,里面的钢笔、橡皮、草稿纸散落一地!
“嘶——”
手掌和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火辣辣的疼瞬间袭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徐春棠顾不上疼,猛地抬头,只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男人背影,正头也不回地快步混入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背影像张严!
徐春棠眼神骤然变冷。
她就说吴恩让和吴慧君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故意在这个时候撞到她,让她受伤,让她迟到,甚至让她没办法考试!
好狠毒的心思!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动作一滞,低头一看,裤子已经被磨破了,膝盖渗出血迹,手掌心也擦破了皮,砂砾嵌在伤口里,钻心地疼。
这下麻烦了,别说走路,站起来都费劲!
就在她咬着牙,准备忍痛先去捡准考证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猛地停在了她身边。
车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走了下来。
“还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膝盖和手掌上,还有散落一地的文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帮着徐春棠把东西放进帆布里,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徐春棠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男人的怀抱坚实有力,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和淡淡的、干净的皂角味。
“我带你先去处理下伤口。”秦霖沉声道,抱着她就往吉普车走。
“不行!”
徐春棠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
等处理完伤口,黄花菜都凉了!
“考试要紧!马上就要开始了!”
徐春棠仰起头,对上秦霖那双深邃的眸子,语气急促但异常坚定,“我没事!就是擦破点皮,死不了人!快!送我去考场!”
秦霖眉头拧得更紧了,低头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还有那渗着血丝的伤口,声音沉了几分:“你这伤……”
这哪里是“擦破点皮”?膝盖那块裤子都磨烂了,血糊糊的一片,看着就疼。
“我真没事!”徐春棠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急切,“先送我去考试!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她眼里那股子狠劲儿,那股子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架势,让秦霖微微一怔。
他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眼底那份执拗的坚持。
罢了,先考试。
秦霖不再多言,抱着她转身,小心地将她放进吉普车的副驾驶座,动作尽量轻柔。
随后他上了车,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直奔外交部大楼。
车子堪堪停在外交部那庄严肃穆的大楼前时,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
秦霖熄了火,快速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再次小心地将徐春棠半扶半抱地弄了出来。
“我自己上去吧。”
“你能行吗?”秦霖十分担心。
徐春棠点点头,目光坚毅,“可以的。”
秦霖犹豫再三还是把徐春棠放了下来。
徐春棠忍着痛,一瘸一拐往楼上走。
办公室外,已经站着两个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年轻男同志。
他们看到狼狈的徐春棠,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这谁啊?
怎么这副样子来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还踩着点来?
“这位女同志,你这伤挺严重吧?”站在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就是领导。
徐春棠站稳身体,虽然疼得额角冒汗,但腰背挺得笔直,迎上对方打量的目光,不卑不亢:“报告领导,我是来参加选拔考试的考生,徐春棠。”
男人推了推眼镜,又看了一眼她明显行动不便的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劝退意味:“徐春棠同志是吧?我看你这情况伤得不轻啊。我们这考试,时间长,强度也大,你这个状态,恐怕坚持不下来啊。”
他顿了顿,话说得还算客气,但意思很明白。
“领导,”徐春棠抬起下巴,清亮的眼睛直视着王科长,“考试还没开始呢,您怎么就知道我坚持不下来?”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您现在就让我走,这对我不公平,对这次选拔,恐怕也不够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