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正同陶妈妈商议着将哪个丫鬟给林漪做陪嫁。
这挑陪嫁丫鬟,也很有讲究。
这丫鬟,要家室干净,忠诚度高。
年龄不能太大,又不能不知事。
容貌不能太美,就算姑爷不会纳二色,也不能拿长得歪瓜裂枣的送去别人家,没得叫人瞧了笑话。
丫鬟长相清秀即可。
又要能干,又不能过于精明。
最好有一门本事,既给出去,就不能太差,叫人觉得她这个做祖母的敷衍。
且以后还有两个孙女要嫁人,三人都要差不多才合适。
正思量着,见赵惊华来了,老夫人干脆就问她有没有瞧上眼的。
此问正合赵惊华之意。
虽说,母亲院里的丫鬟不该她做儿媳的来任意挑选。
但是母亲自己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推辞不是。
赵惊华扫了眼屋子里站着的丫鬟。
瞧见端着汤盅进来的陈春芽,心中一动。
这丫鬟不正是她此前瞧上的么,她记得这丫鬟救了漪姐儿,自己还赏过这丫鬟。
“母亲,就她如何?”赵惊华指着进来的陈春芽。
满屋子的目光都向陈春芽看去。
刚进屋子,不知道老夫人和二夫人在说何事的陈春芽端着汤盅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青蔻上去接过陈春芽手上的汤盅,又对着陈春芽使了个眼色。
“老夫人、二夫人。”陈春芽立即反应过来,规矩地福身行礼,然后拘谨地站着。
老夫人接过青蔻递过来的汤盅,睨了二夫人一眼。
“你倒是会挑,这丫头一手汤水做得极好。我吃着,比青蔻还略胜一筹。还想着过两年上头的丫鬟出了门子,便将她升到一等。谁知此刻你便来将她要走了。罢了,既让你挑,你挑了便没有不给的道理。拿去吧,拿去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同意了将陈春芽给林漪一事。
“本夫人要你去漪姐儿身边伺候,你可愿意?”赵惊华问。
听老夫人说话时,陈春芽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何事。
这两日,老夫人正从松鹤堂中挑选丫鬟去给二姑娘做陪嫁丫鬟。她还是知道些的,只是从未想过会挑中自己。
“奴婢,奴婢......”陈春芽嗫嚅着嘴,有些不敢说。
她自然有些不愿意。
她在松鹤堂这么多年,早已习惯,现在突然要将她调去二姑娘身边。
去二姑娘身边便也罢了,过不久,便要随着二姑娘嫁去富昌侯府。
去了富昌侯府,再想见月儿、安儿她们便也就难了。
只是想到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想到这些,陈春芽就有些恹恹的。
作为丫鬟,只需要听主子安排便是,便不敢往下说去。
陈春芽垂下眉眼,恭顺地又行了一礼,“奴婢听老夫人的。”
老夫人尝了口新送来的人参胡桃汤,温润醇厚,尾韵回甘,略带药香。
芽儿一手汤水煲得极好,人瞧着虽憨厚了些,却很是讨喜,她心中还有些不舍。
这丫头两年前救过漪姐儿,将那石博瞻狠狠揍了一顿,是极为忠心护主的,想来老二媳妇儿那时便瞧上了。只是碍于自己是婆母,不好直接伸手来要。
这两日正好她在选漪姐儿的陪嫁丫鬟,便巴巴儿地来请安,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来要人。
也罢,也是这丫鬟同漪姐儿的缘份。
老夫人点点头,“如此,你今日便收拾了东西,明儿便搬去二姑娘的院子。以后且要记着,你是我院儿里出去的,规矩礼数该是极明白,不可出任何差错。我将你给了二姑娘,二姑娘便是你主子,凡是要以主子为先。以前你忠心护主,是极好的,此后也要好好护着二姑娘。你伺候我多年,也不叫你空着手就离开。”
说着,又对红藤道:“红藤,明儿走时,按例给她一份儿赏。”
红藤福身应“是”,便退出去准备给陈春芽的赏赐。
明儿就去二姑娘那儿么?
陈春芽怔忪了一瞬,忙跪下行礼谢恩。
她没想到,老夫人会叫自己立即收拾东西去二姑娘那儿。
心中刚刚那些踌躇不安,顿时化作茫然和委屈。
陈春芽忍着泪,低头退下。
出了正屋,忍着的泪水忍不住便落了下来。
陈春芽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便往后罩房去。
林岁安正在窗口看着新送进绣房的两个小丫鬟做针线,忽然便瞧见陈春芽抹着泪从绣房窗口跑过去。
随即,青蔻跟在后面也走了过来。
“青蔻姐姐。”林岁安隔着窗户喊住她,“芽儿她怎么了?”
青蔻顿住脚步,犹豫了一瞬,瞧见林岁安手上暂时没活儿,便道:“安儿,你若是有空,同我一起去看看她。”
林岁安没有犹豫,轻声交代正在做绣活儿的小丫鬟两句,出了门便跟着青蔻往后罩房去。
青蔻轻叹一声,见附近无人,便小声同林岁安道:“老夫人将芽儿给了二姑娘做陪嫁丫鬟。”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林岁安知道老夫人在给二姑娘挑陪嫁丫鬟。春鸢即将出嫁,绣房已经交在她手上,老夫人对她还算满意,二姑娘那里自是不可能选她,她便没有十分关心。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陈春芽。
若是陈春芽不去二姑娘那儿,凭着她的厨艺,过几年一个大丫鬟自是少不了。
“刚刚二夫人来请安,老夫人便顺嘴问二夫人有没有中意的,二夫人便点了芽儿。”
出了通往后罩房的小门儿,青蔻继续道:“其实二姑娘那儿也是个好去处,到了二姑娘身边便是一等大丫鬟。虽说不如在老夫人身边,但芽儿救过二姑娘,二姑娘念着这份恩情也会护着她,以后说亲时,二姑娘也会更上心。”
林岁安点点头,“只是太突然了,芽儿心中定然十分不舍。”
芽儿被调走,明年便要随着二姑娘嫁去富昌侯府。
春鸢姐姐今年九月也要出府,嫁做人妇。
林岁安心中忽地生了许多伤感。
好似慢慢儿的,大家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