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盯着赤焰茄上那几颗指甲盖大的小果子，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想当年在混沌宇宙培育基因蔬菜时，别说结果，光是让幼苗存活就得精确调控三十七个基因序列，哪见过这种被顺着性子养了半天就疯狂结果的场面。他伸手想去摸摸那些小茄子，指尖刚要碰到，赤焰茄的叶片突然轻轻合上，像是在害羞，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你看你，把人家吓着了。”杨月笑着拍开他的手，“刚夸你学会温柔，怎么又毛躁起来？”
张峰嘿嘿一笑，缩回手挠挠头：“这不是激动嘛。想当年我在裁决殿当后勤总长，手下三千培育舱，结出的菜加起来都没这几株有灵性。”
正说着，古树上的建材藤突然哗啦啦抖动起来，像是在抗议被冷落。高萌萌眼疾手快，摘下片带着露水的嫩尖递过去：“给你给你，知道你最乖了。”谁知藤蔓突然卷起嫩尖，往她手心里一送，竟像是在喂她，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杨战看得眼馋，也学着高萌萌的样子伸手去够藤蔓，结果那根枝条突然往上一翘，还故意晃悠着把嫩尖送到方小白面前。方小白憋着笑摘下嫩叶，塞给杨战：“杨爷爷，看来它们更喜欢你家小白。”
“嘿，这藤还嫌老！”杨战假装吹胡子瞪眼，却把嫩叶宝贝似的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突然眼睛一亮，“哎？这味道不对啊，刚才吃着是清甜，这口怎么带点奶香？”
生命之主凑近闻了闻，恍然道：“是我刚才撒的花粉混了晨露发酵了。建材藤吸收了灵气，会根据周围环境改变口感。”他说着往藤蔓上又撒了点带着木元素的粉末，“试试这个，能尝到蜜饯的味道。”
众人这下更来了兴致，围着古树你一片我一片地摘起来，连最矜持的王宝婷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摘下片嫩叶尝了尝，果然尝到股淡淡的桂花蜜香，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哪是建材藤啊，分明是移动零食架！”方小白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早知道圣林的植物这么好，当初在混沌宇宙跟机械族死磕啥呀，直接搬来种地多好。”
“别做梦了。”金属之主敲了敲他的脑袋，“圣林的法则能滋养灵植，是因为这里的本源之力没被污染。换了别的地方，你种棵草都得天天跟它打架。”他说着突然看向森林深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话说回来，刚才菜苗跑掉，会不会跟圣林的本源法则有关？”
这话让热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林元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闭上眼，土之法则顺着根系蔓延开，半晌才睁开眼道：“确实有异常。刚才菜苗逃跑时，森林边缘的土元素有过一次共振，像是……某种信号？”
“信号？”张峰愣住了，“给菜苗发的？”
“不一定是给菜苗。”杨月走到森林边缘，指尖轻抚过一棵古树的树皮，她能感觉到树皮下流动的法则之力，比早上活跃了数倍，“圣林本身就是活的。或许是我们强行改变植物生长规律，触碰到了这里的平衡法则。”
正说着，悠悠突然指着天空惊呼：“你们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圣林上空的云层正在旋转，原本散落的光点汇聚成一道道光带，像是无数条银色的河流在天上流淌。光带落下的地方，森林里的草木都在轻轻摇曳，连空气里的灵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吸入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
“这是……圣林在回应我们？”王宝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可我们没做什么啊。”
“不，我们做了。”杨月微微一笑，“我们学会了不强迫。”
她话音刚落，那些光带突然俯冲下来，如同瀑布般落在菜苗重新扎根的土地上。被光带笼罩的赤焰茄突然发出“啵”的轻响，原本指甲盖大的小茄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转眼间就长到了拳头大小，紫中带红的表皮上泛着法则凝结的光泽。
“结、结果了？！”张峰惊得后退两步，差点坐在地上，“这才半个时辰啊！”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光带扫过冰晶菜时，那些带着白霜的叶片突然绽放出蓝光，叶片下竟凝结出一串串透明的水珠，水珠落地后立刻生根，转眼间长出了新的幼苗；法则豇豆的藤蔓更是疯狂生长，豆荚从拇指长蹿到半米长，表面浮现出金色的纹路，远远看去像是一串串悬挂的法则符文；就连村口古树上的建材藤，都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花瓣飘落时化作点点灵光，落在众人身上，竟让每个人的修为都微微精进了一丝。
“我的天……”高萌萌看着眼前的奇迹，手里的藤蔓嫩尖都忘了吃，“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不是馅饼，是馈赠。”杨月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一道暖流，“圣林在告诉我们，顺应法则，就能得到滋养；强行改变，只会受到反噬。”
张峰看着那些成熟的赤焰茄，突然想起《华夏仙典》里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以前他总觉得这话是说天地无情，此刻才明白，所谓“不仁”，其实是最大的公平——不偏袒，不强求，让万物顺着本性生长，这才是真正的法则。
“那现在……能摘了不？”杨战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赤焰茄，那模样活像只盯着骨头的狗。
张峰刚想点头，却见赤焰茄突然轻轻晃动，一颗成熟的茄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杨战脚边，表皮还蹭了蹭他的裤腿，像是在邀请他捡起来。
“这是……让我吃它？”杨战愣住了，看看茄子又看看众人，突然红了眼眶，“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被棵菜给尊重了。”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茄子，刚要往嘴里塞，就被张峰一把抢了过去：“别急着吃！赤焰茄性烈，直接吃会灼伤经脉，得用冰晶菜的汁液中和一下。”他说着摘了片冰晶菜的叶子，挤出透明的汁液抹在茄子上，原本通红的表皮顿时泛起一层白霜，“这样就没事了。”
杨战接过茄子，咬了一大口，滚烫的汁液在嘴里炸开，却一点不觉得烫，反而像是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流到丹田处竟化作一团精纯的灵力，比他苦修一天的效果还好。他眼睛一亮，三两口就把整个茄子吃了下去，抹了抹嘴道：“舒坦！比当年在阴阳殿吃的大地果还带劲！”
有了杨战带头，众人也纷纷动手采摘。张峰摘下一根法则豇豆，豆荚刚离开藤蔓就自动裂开，里面的豆子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他嘴里，瞬间化作磅礴的灵气冲击四肢百骸，吓得他赶紧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半天才缓过劲来：“乖乖，这一根顶三天修炼，还真没吹牛！”
高萌萌学着张峰的样子摘了根豇豆，刚要放进嘴里，却见豇豆突然扭动起来，竟自己钻进她手里的陶罐里，和里面的晨露混在一起，化作一杯泛着金光的汁液。小姑娘眼睛一亮，端起陶罐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吓得赶紧抓住王宝婷的胳膊：“宝婷姐，我好像要飘走了！”
“别怕，是神灵气太足了。”王宝婷笑着帮她疏导体内的灵力，“慢慢吸收，别浪费了。”
众人边吃边吸收神灵气，原本空荡荡的肚子很快就饱了，连修为都精进了不少。最神奇的是生命之主，他吃了几片建材藤的嫩叶后，指尖竟能催生出带着法则纹路的花朵，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圣林的灵植，竟能滋养法则之力？”
“这才是圣林的真正力量。”杨月靠在古树上，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心里一片安宁，“这里的万物都在共享法则，而不是争夺法则。我们以前总想着征服，却忘了最强大的力量，其实是共生。”
正说着，森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郝看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腰间的短刀：“谁在那儿？”
众人顿时停下动作，警惕地看向森林深处。只见灌木丛分开，几只长着翅膀的兔子蹦了出来，正是早上被张峰的惨叫声惊飞的飞兔。但此刻它们的嘴里都叼着东西——有的叼着野果，有的叼着草药，还有一只竟叼着块亮晶晶的矿石，小心翼翼地放在众人面前，然后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像是在送礼。
“这是……飞兔？”方小白愣住了，“它们不是很怕人吗？”
“以前怕，现在不怕了。”悠悠伸出手，一只飞兔犹豫了一下，竟真的蹦到她手心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它们能感觉到我们没有恶意。”
飞兔的举动像是一个信号，很快，森林里又跑出了更多的生灵。有拖着长长的尾巴、浑身雪白的银狐；有长着三只眼睛、能发出悦耳叫声的灵鸟；甚至还有几只背着硬壳、长得像乌龟却能在树上爬的玄龟，它们的硬壳上还长着青苔，像是背着一小块草地。
这些生灵都带着礼物，有珍贵的灵草，有蕴含灵气的矿石，还有几只玄龟竟从背上的青苔里开出了金色的小花，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这是……圣林的生灵在接纳我们？”王宝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才半天时间……”
“不是半天。”杨月轻轻抚摸着落在肩头的灵鸟，“是从我们不再想着对抗开始。当我们把菜苗当成朋友，而不是作物；把森林当成家园，而不是资源，它们自然会接纳我们。”
张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想起刚到圣林时，还想着用混沌宇宙的技术改造这里，现在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这片土地根本不需要改造，它本身就蕴含着最完美的法则——万物共生，道法自然。
“来来来，别光看着！”他突然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昨天用土之法则凝练的陶土，“既然大家这么给面子，我张峰也不能小气！今天就给大伙露一手，用这些灵植做道硬菜！”
“做菜？”杨战眼睛一亮，“用啥做？我刚才吃的赤焰茄就不错！”
“那算啥。”张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要做道‘九转灵茄煲’，用赤焰茄当主料，冰晶菜的汁液做汤底，再加上法则豇豆的灵气提鲜，保证你们吃一口就忘不了！”
他说干就干，用陶土捏了个砂锅的形状，又引来洗灵溪的水，用木之法则生了堆不冒烟的灵火，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食材处理好放进锅里。奇妙的是，那些食材刚进锅就自己动了起来——赤焰茄自动分成均匀的小块，冰晶菜的汁液顺着锅壁流淌，法则豇豆则在汤里打着转，像是在自己调味。
“这、这菜还会自己做菜？”方小白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做菜，是配合。”张峰笑眯眯地盖上锅盖，“它们知道我们需要什么，这才是最好的默契。”
砂锅盖上没多久，就飘出一股诱人的香味，那香味不只是嗅觉上的享受，还带着淡淡的法则波动，闻一口都觉得心旷神怡。飞兔们闻到香味，纷纷凑到锅边，眼巴巴地看着，像是也想尝尝。
“别急，少不了你们的。”高萌萌从背包里拿出些浆果，分给围过来的生灵，“这些给你们当零食。”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吓得飞兔们纷纷躲到众人身后。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头长着独角、体型像牛却长着狮子尾巴的异兽从森林里走出来，它的皮毛是金色的，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看起来威风凛凛，却没有丝毫敌意，反而低着头，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像是被吸引过来的。
“这是……金纹神兽？”生命之主脸色微变，“传说中守护圣林核心的异兽，怎么会到这里来？”
金纹神兽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径直走到砂锅前，用头轻轻蹭了蹭锅盖，像是在催促快点煮好。张峰愣了愣，突然笑道：“看来连大家伙都闻着香味来了。行，今天就加双筷子！”
他刚说完，金纹神兽突然抬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长啸。没过多久，森林里又跑来了不少异兽，有长着翅膀的老虎，有拖着长鼻子的巨象，甚至还有几只看起来像是恐龙却长着羽毛的生灵，它们都围在砂锅周围，安安静静地等着，没有丝毫争斗，场面既神奇又温馨。
“这要是在混沌宇宙，这些异兽早就打起来了。”金属之主感慨道，“也就圣林能有这样的景象。”
张峰看火候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爆发开来，伴随着无数光点从锅里升起，在空中化作一只展翅的凤凰，盘旋两圈后才缓缓消散。锅里的灵茄煲已经煮得恰到好处，赤焰茄呈现出诱人的紫红色，汤汁则是清澈的碧绿色，里面的豇豆还在微微发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开吃！”张峰大喊一声，率先盛了一碗递给杨战，“老丈人，尝尝你的女婿牌灵茄煲！”
杨战早就等不及了，接过碗就喝了一大口汤，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体内原本有些滞涩的灵力突然变得畅通无阻，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他眼睛一瞪，三两口就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连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痛快！比当年在战神殿喝的庆功酒还痛快！”
众人纷纷盛汤品尝，连那些异兽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张峰用土之法则捏了不少陶碗，金纹兽得到一碗后，竟学着众人的样子用舌头舔着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砂锅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锅里的灵茄煲冒着热气，周围围坐着人和异兽，飞兔在肩头跳跃，灵鸟在树上歌唱，连空气里都飘着食物的香气和法则的波动。
张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不用打打杀杀，不用勾心斗角，就守着一块菜地，一群朋友，每天研究怎么把灵植种得更好，怎么把菜做得更香，这样的日子，比当什么国主皇帝舒服多了。
他从怀里掏出《华夏仙典》，翻到“稼穑篇”那一页，看着自己之前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突然觉得不够。于是他提笔在旁边写道：“圣林种菜，不在收成，在与万物同欢。”写完满意地合上书本，抬头正好对上杨月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充满了温暖。
远处的木屋已经搭得差不多了，藤蔓窗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他们招手。锅里的灵茄煲还在冒着热气，金纹神兽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正用头蹭着张峰的胳膊，像是在求再添一碗。
“想吃啊？”张峰笑着又给它盛了一碗，“没问题，只要你们乖乖的，以后天天给你们做！”
金纹神兽像是听懂了，高兴地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没人知道明天圣林会带来什么惊喜，或许菜苗又会跑掉，或许异兽会带来更奇特的礼物，或许天上的光带会降下更神奇的馈赠。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这片充满奇迹的土地上，他们已经学会了最宝贵的东西——顺应本心，与万物温柔相处。而这，或许就是圣林给予他们最珍贵的礼物。
至于那些调皮的菜苗明天会不会真的跑到杨战的屋顶上？
谁在乎呢。
毕竟在圣林，连种菜都是件充满惊喜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