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不明所以,直到王石将药递到他手里,他才缓过神,这是皇上在试探自己,不信任自己。
李盛毫不犹豫接过药碗:“微臣谢皇上赐药。”
皇上神色晦暗不明,然后示意王石将药拿来。皇上小口小口的喝药,看向窗外:“外面下雨了?”
王石为皇上擦去嘴角的药渍:“是,皇上,从亥时就开始下了。”
皇上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石将药碗拿下来:“回皇上,寅时三刻了。”
皇上看了看任暮云,伸出手,任暮云跪在龙榻前,拉住皇上的手:“皇上。”
皇上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着任柏尘:“朕记得皇兄在世时,最爱同朕一起听雨。”
任暮云心中一惊,不知皇上此言何意,只能低头应道:“父亲早逝。”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如今朕身边可信之人越来越少了。”
李盛听闻,赶忙伏地叩首:“臣定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皇上却并未看他,只是对任暮云说道:“你虽然是朕的侄子,朕将你视如亲子,相比较太子,朕便更加看重你,你莫要辜负朕。”
任暮云忙不迭地点头:“是,微臣定当谨守臣子之责,忠心皇上,辅佐太子。”
此时,外面雨声渐大,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皇上闭上眼,似是疲惫至极:“你们都退下吧,朕想独自静一静。”
王石和任暮云对视一眼,缓缓退出了寝殿。
出了门后,李盛小声对任暮云说:“王爷,微臣告退。”
任暮云点点头,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消失在雨夜之中。
任暮云咬着牙,回想皇上说的话,紧紧的攥住拳头,额头的青筋能看出来愤怒。他最恨皇上提起父亲,每提起一次,就仿佛告诉他一次,他还不够强大,还要受制于人。
不多时,任暮云到了祥和殿。但他并未去叶若菡所在的主殿,怕影响她休息,独自去了一旁的偏殿。
任暮云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郑源递上毛巾,他胡乱的擦了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脸平静,就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任暮云坐在床边,眼神冰冷。他深知皇上今日话语中的深意,既是敲打也是警告。他想起远在封地的外祖一家,倘若找到诏书,或许局面会有所改变。可是今日自己想去找景王之印,却被王石拦下了,他胡乱擦着头发,将毛巾扔到桌上,一脸烦躁。
正在沉思间,偏殿的门开了个小缝,叶若菡的小脑袋探进来,看着任暮云眉眼弯弯:“王爷。”
任暮云好似冬天的霜雪遇见夏日暖阳,脸上的寒意瞬间消散。
“你怎么来了?下着雨,凉不凉?”任暮云急忙拿起干净的衣服,给叶若菡披上。
叶若菡钻进他怀里:“皇上醒了?”
任暮云点点头:“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叶若菡摇头,狠狠的汲取男子身上清冽的味道:“没有,我睡的很轻,怕有什么事需要我。”
任暮云抱着她回到主殿,春桃睡眼惺忪,站在卯探身边。任暮云看着她们:“你们下去睡一会吧。”
两人急忙谢恩,去偏殿接着睡了。
叶若菡看见四下无人,小声说:“王爷,你瞧这是什么?”说罢在怀里掏出明黄色的卷轴。
任暮云皱眉:“这不是圣旨吗?看似有些年头了。”
叶若菡点头:“王爷,你打开看看,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任暮云宠溺一笑:“好,我看看会有多吃惊。”
任暮云打开后看见前几句眉头紧锁,随后露出苦笑,然后眼眶微红,将圣旨合上,闭上眼睛,仿佛再将即将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叶若菡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王爷,这圣旨上说的是真的吗?为何你如此悲伤?”
任暮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圣旨乃是先皇所留,上面写明了当年皇爷爷传位的人是是我父王。任柏华找了这个圣旨二十年了,竟然……”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菡儿,你在哪里找到的?”
叶若菡指着任暮云母亲的画像:“就在画像后面的暗格。”
任暮云一脸疑惑走过去:“这么多年,我从未发现此处竟然有暗格,你怎么发现的?”
叶若菡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睡不着,在屋里散步,又逢下雨,电闪雷鸣,我吓了一跳,伸手捂住耳朵,向后稍了一步,不知道撞到哪了,咔哒一声,我掀开画像,就看见暗格打开了。”
任暮云抱紧叶若菡:“菡儿,你真是本王的福星。”然后伸手按,确实弹出来一个暗格。
任暮云皱眉:“可是姑母说,当年诏书藏在景王之印里面,可是这里…”说罢他将画像放下,发现画像下面落款处,正是一枚印章的印记,他拿着蜡烛仔细看,正是景王之印。
任暮云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原来皇爷爷说的景王之印并不是真正的印章,而是这个留印。”
叶若菡一脸不解:“王爷你在说什么?”
任暮云平稳了情绪,将暗格恢复原状,拉着她坐到床边,将当年皇爷爷临终的事情告诉叶若菡,叶若菡瞪大眼睛捂着嘴:“竟然有这样的事?”
任暮云点头:“如今有诏书在手,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父王的东西。”他知道,这份圣旨若是公布于众,将会彻底扭转局势。
叶若菡若有所思,然后微笑:“想必先皇当时时日无多,又怕直接告诉长公主,会让皇上杀长公主灭口,届时更无人护你。这才这般隐晦含糊的留下线索,若不是今日误打误撞,恐怕这诏书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任暮云清楚此事必须谨慎行事。“此事先莫要声张,毕竟兹事体大。”叶若菡乖巧地点头。
叶若菡抿了抿嘴:“王爷,打算怎么做?”
任暮云思索了一下:“你那时说皇上还有多久日子?”
叶若菡皱着眉,想了想:“明年的六月份吧。”
任暮云点点头:“够了,皇爷爷当年说,他若是死了,需禅位给我。”
叶若菡垂下眼眸,神色失落,不解地问:“王爷,你很在意皇位吗?”
任暮云知道她会错意了,急忙伸手揽过她,向她解释:“菡儿,我并非在意皇位本身。你也知晓太子心性阴狠,若他登上皇位,天下苍生必然受苦。我与皇上虽有杀父弑母之仇,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位明君,但命不久矣。我所求不过是能让这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叶若菡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动容,心中释然,靠在他肩上轻声说:“王爷心怀大义,是菡儿狭隘了。”
任暮云轻抚她的发丝,“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无需想那么多,只要想着咱们的婚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