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喜鹊适时地端着堆成小山的盘子挤了过来,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用英语大声说:“老板!这虾真不错!您尝尝?”
他笨拙地将一块沾满咖喱汁的龙虾肉递到我面前,差点蹭到我的西装。
这粗鲁的举动立刻让老妇人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仿佛高贵的精神交流被低俗的食欲打断。她敷衍地说了句“失陪”,便转身去寻找更“高雅”的谈话对象了。
“干得好。” 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低声对花喜鹊说道。他这看似粗鄙的举动,完美地打断了老妇人可能的进一步试探和纠缠,总算让我脱出身来。
花喜鹊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将手里的龙虾塞进嘴里,调侃道“讲真这里的食物真不错,不吃白不吃,你要不要来点?”
我摆手拒绝他的玩笑,脸上露出紧张神色。赦令核心的感应中,那个印记的移动停止了!
位置就在我们脚下深处!它被带入了会所的地下核心区域!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移动了。
我向花喜鹊使了个眼色,花喜鹊瞬间收起玩闹神色,不经意间的摆了摆头,通过眼角余光确认,那日裔男子和他的安保团队没有再出现。
“撤?” 花喜鹊用眼神询问。
目标已锁定,去向已确认,赦令印记已种下,再待下去,暴露的风险只会增加。而且,我们伪造的身份经不起任何深入的“交流”。
我微微颔首。
花喜鹊立刻发挥本色,抹了抹嘴上的油渍,大声对我抱怨:“boss! tired! back to hotel! this music… headache!” 他夸张地揉着太阳穴。
我顺势露出些许疲惫和不耐的神色,对着不远处一位侍者招了招手。
侍者如同影子般滑到近前,脸上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瑕的微笑:“坤吴,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们有些累了,想先回酒店。” 我用略显生硬的英语说道。
“当然可以。” 侍者微微躬身,“请随我来。” 他引领着我们,穿过依旧在轻声谈笑、觥筹交错的宾客,走向出口。
一路上花喜鹊故意脚步沉重,嘴里还嘟囔着“洋酒一点都不好喝”、“而且东西太贵了”之类的话,将一个没见过世面又牢骚满腹的保镖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走出那扇融合泰式与现代风格的沉重大门,湿热的夜风混合着曼谷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竟让人有种重获自由的错觉。
那辆黑色的虎头大奔如同忠诚的巨兽,无声地滑到我们面前。
坐进车里,隔绝了会所内那混合着奢华与诡异的氛围,我和花喜鹊才真正松了口气。司机沉默地发动车子,驶离这片被围墙隔绝的“永生”之地。
“操他妈的,八百多万美金买个定时炸弹回家!” 花喜鹊扯开领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伤口在紧张过后隐隐作痛,“那鬼子什么来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道。但东西被他带进地下密室了。” 我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灵魂深处的刺痛感依旧清晰,但那个在黑暗中闪烁的赦令印记,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印记还在,很微弱,但能感应到大致方位。”
“地下?” 花喜鹊眼神一凛,“妈的,果然有猫腻!那地方防守比王八壳还硬!硬闯是别想了。”
“不能硬闯,” 我睁开眼,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怪陆离的曼谷夜景,“得想办法知道他到底是谁,还有这‘永生会所’的地下,到底藏着什么。回去看看微尘师叔和宋璐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车子迅速汇入曼谷夜晚的车流。
身后那栋灯火辉煌如同巨大宝石盒的永生会所,在夜色中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虽然我们拿到了入场券混了进去,见识了它的诡异与奢华,甚至锁定了目标。
但如何从这头盘踞在曼谷心脏的巨兽口中,夺回那枚危险的尸神胚胎,将是一场更加凶险、更加考验智慧和耐心的战斗。
赦令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指引着前路,却也预示着前方更深的泥潭。
虎头奔沉闷的引擎声在曼谷湿热的夜色中穿行,将那座灯火辉煌、如同巨大毒蛛巢穴的“永生会所”远远抛在身后。
车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内却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和劫后余生的凝重。
伪造身份的“吴老板”面具早已摘下,但易容带来的细微不适感依旧残留,更沉重的是灵魂深处赦令核心持续的、如同低电压电击般的刺痛,以及那在黑暗中顽强闪烁的、标记着“血魄珠”去向的秩序信标。
“八百二十万美金!” 花喜鹊一拳砸在真皮座椅扶手上,牵动了后背未愈的爪伤,疼得他龇牙咧嘴,“那狗日的小鬼子!眼睛都不带眨的!这帮有钱的王八蛋,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他烦躁地扯开束缚的领口,露出脖颈上狰狞的伤疤和微微汗湿的皮肤,他的墨镜早已摘下,露出那双丛林猎豹般的眼睛。
“长生,你做的那个‘记号’还灵吗?真的在地下?”
我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全部的意念都沉入灵魂深处,艰难地维系着那道穿透了合金箱和多重屏障的赦令印记。
印记如同风中残烛,微弱,飘摇,但确实存在!
它清晰地指向我们脚下曼谷地底深处的某个方位,距离不算太远,但被厚重的岩层和某种强大的能量屏障层层阻隔,感应模糊而艰难。
“在很深的地下…” 我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额角渗出冷汗,“位置大致在会所正下方,但感应很弱,被什么东西隔绝着。” 赦令核心的裂纹在持续消耗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妈的!果然有地堡!” 花喜鹊眼神更冷,“这帮杂碎,就知道钻洞!不过那种地方硬闯恐怕不行!
刚才你也看到了,门口那俩守卫,眼神跟刀子似的,下盘稳得跟生了根,腰里鼓囊囊的,估计都有家伙!更别提里面还有多少怪物一样的‘侍者’!”
他回想起拍卖会上侍者那鬼魅般的身手,以及通道口守卫散发出的铁血气息。
车子驶入“南侨旅社”所在的破败小巷,昏黄的路灯将斑驳的墙壁切割出扭曲的阴影。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草药、汗水和老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