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啥呢,这一千块又不是给我的,那可是给天赐的,你也不想想,咱们家天赐啥时候自己动手做过饭啊。”舅妈不忿地回嘴,她这一出来就是好几天,虽然说是为了赚钱了,可也不能饿宝贝儿子啊。
周云芳懒得搭理她,冷哼一声后就看向窗外了。
舅妈也不往心里去,嘴巴上嘟囔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她这个婆婆说话能气死人,她转头看向李楚楚小声问道:“二丫..哦不,玉兰那丫头现在真攀上高枝了?”
李楚楚觑了她一眼,嫌弃地捂了捂鼻子:“嗯呐,你可别想着她会孝敬你,她可是连我妈都不搭理的,不搭理就算了,她还让人对我们家进行报复呢。”
舅妈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戳穿,表情一哂,“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我可不敢指望那死丫头孝敬我,明明还活着,这么多年对家里事不管不问的,简直是白养了她了。”
“杨梅,你行了哈,就你话多,你还想她管你呢,你当初咋对她的心里没数啊。”周云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杨梅见婆婆眉头皱得像是要夹死苍蝇,心里这才发怵了起来,她这婆婆脾气不好,是远近闻名的铁寡妇,一句话不对她是真下手打人的,但她又咽不下去心里那口气,只能小声嘟囔道:“那她也不该不管你啊,你当初可是真的心疼那丫头的。”
“哼。”周云芳瞥了她一眼,“我可不喜欢死丫头片子。”
李楚楚嘴角含笑,静静的看着,两人越是市侩,越是粗俗,她越开心,这样的家庭,她就不信沈知行能看上。
如果沈知行此时此刻知道李楚楚心里所想,他肯定嗤之以鼻。
但是他不知道,他现在很是兴奋地挑选着订婚礼服和以后结婚要穿的婚服,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就把订婚宴定在了一个周后,沈知行原本是不同意的,时间太紧了,根本不能体现出他的用心。
“看什么呢?”
全心全意都扑在挑选礼服上的沈知行,被悄悄进门的玉兰吓了一跳,他啪的一声就将笔记本盖上了,一股子做贼心虚的感觉。
玉兰狐疑,她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笔记本,“喏,打开。”
沈知行没说话,无声地拒绝了。
“啧,你这是背着我干坏事?”
沈知行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他将笔记本往身后藏了藏,却被玉兰眼疾手快地抽走。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几十件婚纱,从抹胸缎面到鱼尾轻纱,每件都标注着详细的面料说明和试穿评价。
“原来沈总最近在忙这个?”玉兰挑眉,指尖划过“香槟色缎面”的图片,“我以为你在看商业报告。”
沈知行轻咳一声,伸手将她拽进怀里:“商业报告哪有你重要。”他下巴抵着她发顶,闷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害羞,“我想给你挑件最特别的。”
玉兰望着屏幕上的婚纱,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电视里见过的公主裙,那时她偷偷地将床单披在身上,幻想身上的就是那件漂亮的衣服,时移世易,却从没想过会有个男人为她挑遍全世界的星光。
玉兰感动的表情沈知行并没有看到,他指着一套珍珠坠肩款式的说道:“本来我想先选几件给你做参考的,但这些都是需要定制的,工时大概都是在半年左右,实在太久了。
玉兰精准的提取到话里的半年左右。
“半年都久?沈知行,你老实跟我说,你准备多久结婚?”
沈知行这才惊觉他说漏了嘴,他也有他的小心思,总想着尽快尽快娶到玉兰。他赶紧找补道:“不止婚纱啊,很多东西都需要定制,这才早点看嘛。”
看着他吃瘪的模样,玉兰忍不住大笑出声,等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沈知行还无奈地给她拍着背,“别笑了,说说正事。”
玉兰还在笑。
“婚礼你那边的亲戚你想请吗?”
玉兰的笑顿时止住了。
“我都按照你的心愿来,你如果不想,那我全都依你的,我爸妈那边你也不用考虑他们有什么意见。”沈知行很认真地看着她,“所有都以你的想法优先。”
玉兰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沈知行都快默认不用的时候,她开口了:“不用了。”
沈知行轻轻摩挲着玉兰的手背,指腹蹭过她腕间淡青色的血管,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
他知道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有多沉重。
“听你的。”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跳得急促,“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玉兰抬头看他,男人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洇开小片黛色,像春夜未融的雪。她脑子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出了沈母翻出的那本相册,三岁的沈知行穿着背带裤蹲在草坪上,举着塑料花要给路过的流浪猫戴。
她现在就像那只流浪猫。
“其实..”她喉咙动了动,“我那天发了朋友圈以后,我爸妈就一直在联系我,他们很是反对。”
沈知行没接话,只是从西装内袋摸出薄荷糖盒,倒出一颗剥了锡纸递到她唇边。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每当她露出这种要把自己蜷进壳里的神情,就用甜腻的味道堵住那些即将坠进深渊的话。
“她们想要我回去照顾玉桥。”玉兰含着糖含糊开口,薄荷在舌尖炸开时,她忽然笑了一声,“你说可笑吗?他们最开始买下我就是为了给玉桥找一个终身饭票的。”
糖块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沈知行伸手替她拂去嘴角的碎糖渣,指腹擦过她下唇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窗外的雪簌簌落,玉兰的声音更加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