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界的天空被雷暴撕开无数裂口,紫电如游龙般在云层中翻腾。张玄半跪在灵脉裂谷边缘,手中紧握那柄布满锈迹的断剑,剑身残留的暗红血迹正与地脉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剑上的煞气……竟比剑冢里的残兵更邪性。”吴妍站在三丈外,指尖缠绕着一缕银色丝线,那是她刚布下的隔绝阵法。她眉头紧蹙,目光扫过断剑剑格处模糊的浮雕——隐约是九头蛇身的怪物,蛇首狰狞,仿佛下一刻便要破剑而出。
“汪!”一声犬吠打破压抑。通体漆黑的中华田园犬从岩缝中窜出,它脖颈挂着一枚青铜铃铛,跑动时却无声无息。这狗正是扣肉,此刻它后腿直立,前爪焦急地拍打地面:“张玄,灵脉在排斥断剑!再不松手,你的金丹会被煞气蚀穿!”
张玄恍若未闻。他的掌心早已血肉模糊,断剑却像生了根般吸附在皮肤上。剑身震颤越来越剧烈,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兽在深渊翻身。
“不对劲。”吴妍突然掐诀,银丝如蛛网般缠住张玄手腕,“剑柄在吞噬他的精血!扣肉,用时空法则截断联系!”
黑犬浑身毛发炸起,瞳孔转为鎏金色。它仰头长啸,身形暴涨三倍,化作一头背生骨翼的啸天神兽。利爪挥动间,虚空裂开一道缝隙,将张玄与断剑之间的血色丝线尽数吞没。
“松手!”扣肉口吐人言,声如洪钟。
张玄猛地抽回手臂,断剑却借势脱手飞出,直插灵脉核心。剑尖触地的刹那,整个逍遥界剧烈震颤,裂谷深处爆发出滔天黑浪。那不是普通的水流,而是粘稠如墨的玄色浊流,浪涛中裹挟着青铜鼎碎片与森森白骨,腥臭之气熏得人双目刺痛。
“大禹治水时的浊浪……”吴妍脸色煞白,银丝结成护盾挡在身前,“这断剑竟是禹王遗物!快退!浊浪沾身会污秽道基!”
话音未落,浊浪已化作九条黑龙扑向众人。扣肉双翼展开,时空涟漪在身前交织成网,将黑浪阻隔在外。然而浪涛冲击之下,涟漪竟开始崩解,碎片坠地即腐蚀出丈许深坑。
“挡不住的!”张玄突然跃至半空,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既然断剑引动浊浪,唯有以血为引,重演禹王镇水之法!”
血珠落入浊浪的瞬间,浪涛陡然静止。碎片与白骨在虚空中重组,凝成半幅残缺的龟甲,其上篆文猩红如血:“九鼎现世日,天道寂灭时。”
“禹王留下的谶言?”扣肉恢复黑犬形态,跃上龟甲细嗅,“这甲片有建木气息……张玄,用你的青帝长生诀感应地脉!”
张玄闭目掐诀,周身泛起青芒。神识顺着灵脉蔓延,却在浊浪深处触到一团冰冷意识。那意识忽如利剑刺来,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神识中却浮现幻象——
滔天洪水中,头戴斗笠的巨人挥剑斩断通天建木。巨木崩裂时,九尊青铜鼎从树心飞出,鼎身缠绕的根须竟流淌着金色血液。最后一刻,那巨人转头望来,斗笠下赫然是张玄自己的脸!
“噗!”张玄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龟甲突然炸裂,浊浪再度翻涌,这次竟凝聚成三丈高的相柳虚影。九颗蛇首吞吐毒雾,中央那颗头颅眉心嵌着半截断剑,正是插入灵脉的禹王剑!
“凡人安敢扰禹王封印?”相柳的声音似万蛇嘶鸣,毒雾所过之处,岩壁瞬间化作脓水。
吴妍甩出十二道符箓,在空中结成八卦阵图:“扣肉,带张玄走!这怪物有上古神魔血脉,我们……”
“走不了。”扣肉突然紧盯相柳眉心断剑,“你们看剑格浮雕!”
众人望去,只见原本模糊的九首蛇身浮雕,此刻竟变得清晰无比——那相柳的第九颗头颅并非蛇形,而是个闭目沉睡的人类男子,容貌与张玄有七分相似!
相柳攻势骤停。它九颗头颅同时转向张玄,金色竖瞳缩成细线:“原来是你……被抹去的因果之子……”
浊浪突然倒卷,将众人吞没。在意识消散前,张玄听到相柳最后的呢喃:“去找娲皇宫……那里有建木最后的年轮……”
黑暗降临。
浊浪退去后,断剑残留的墨色纹路竟渗入地脉。而在万里外的暗盟祭坛,弑圣弩组件突然泛起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