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界的天空被血色云层撕裂,狂风裹挟着焦土气息席卷剑冢。刘芒单膝跪在裂成蛛网的地面上,左胸黑纹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万剑穿心。他死死攥住那柄布满裂痕的断剑,剑身嗡鸣声越发凄厉,仿佛垂死生灵的哀嚎。
“刘芒,松手!”吴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手中墨家机关弩迸发幽蓝光芒,三支弩箭破空射向断剑,却在触到剑锋的瞬间化为齑粉。断剑骤然爆发刺目血光,剑格处相柳九首浮雕竟同时睁开猩红竖瞳,一股洪荒气息震得众人踉跄后退。
“它在吞噬逍遥界的灵脉……”张玄双手结印,脚下湮灭阵纹疯狂闪烁,却始终无法靠近断剑分毫。剑冢深处传来地脉崩裂的轰鸣,十万残剑组成的北斗阵图早已支离破碎,无数剑刃倒插入土,如同向某个存在俯首称臣。
刘芒喉间涌上腥甜,黑纹已蔓延至脖颈。恍惚间,他看见断剑深处浮出一幅画面:参天建木贯穿九霄,金色根须缠绕着三十六重天穹,而大禹手持此剑立于云端,剑锋所指处,天道法则凝成的锁链寸寸崩断。
“原来如此……”刘芒瞳孔骤缩。断剑突然挣脱他的掌控,剑身裂纹中迸发玄色浊浪,浪涛中竟浮现大禹治水时的虚影。浊浪所过之处,逍遥界山川竟开始逆流,瀑布倒悬入云,古树根系裸露地表,仿佛时空在此刻错乱。
“汪!这剑在回溯因果!”扣肉从战团外疾冲而来,黑犬形态在奔跑中化作银发少年,时空涟漪在他指尖流转。他伸手抓向浊浪中的断剑,却在触碰瞬间被震飞数十丈,掌心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它要自毁!大禹斩断建木的因果反噬来了!”
断剑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剑身裂纹中涌出金色血液。那些血液在空中凝成文字,竟是上古禹王亲笔:“斩天之道,必承其重。”字迹未散,建木虚影的根须突然从虚空探出,缠绕住断剑就要拖入归墟。
“拦住它!”吴妍咬破指尖,墨家血篆在弩身上亮起。九道弩箭化作流光锁链缠住建木根须,却在接触瞬间被染成漆黑。根须猛然抖动,锁链寸寸崩裂,吴妍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七窍渗出鲜血。
刘芒眼中星河倒转,黑纹已爬上右脸。他踉跄着站起,星云剑骨在胸腔内发出共鸣,竟与断剑的悲鸣形成微妙共振。“你想让我看见什么?”他嘶吼着扑向浊浪中心,任由建木根须洞穿肩胛。在血肉被撕裂的剧痛中,他终于抓住断剑剑柄——
霎时天地寂静。
断剑的记忆如洪流灌入神识。刘芒看见大禹挥剑斩向建木的刹那,三十六重天同时降下雷罚,天道锁链穿透禹王身躯,却被他以人道气运生生震碎。建木根须断裂时喷涌的不是树汁,而是亿万生灵的哭嚎,那些金色血液竟是天道本源!
“所谓斩天道……实为弑众生?”刘芒浑身战栗。记忆最后,大禹将断剑插入归墟海眼,剑柄相柳浮雕发出诅咒般的低语:“后来者,当你重拾此剑时,便是天道癌变之日。”
现实中的断剑开始龟裂,剑身碎片尚未落地便化作飞灰。建木根须突然调转方向刺向刘芒眉心,却在触及星云剑骨的刹那僵住——刘芒右臂不知何时覆盖着弑圣弩炮管,黑纹凝成的符文与弩身血篆完美契合。
“原来你早就在等我。”刘芒狞笑着扣动无形扳机,炮管中喷出的不是弩箭,而是浩瀚星河。星光与建木根须相撞的瞬间,逍遥界上空裂开深渊巨口,隐约可见血色齿轮在虚无中转动,齿轮上钉着无数模糊人影。
当最后一块剑身碎片消散时,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断裂声。张玄的湮灭阵终于启动,剑冢纪念碑轰然倒塌,碑文上所有修士姓名同时亮起,化作流光没入刘芒胸口的黑洞。
“刘芒!”吴妍挣扎着爬来,却见爱人周身黑纹已褪,星云剑骨透体而出,内里三十六重漩涡缓缓旋转。他手中攥着半片龟甲,上面沾着大禹的金色血渍:“九鼎现世日,天道寂灭时……”
远处突然传来机械相柳的嘶吼,公输绝的投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扣肉擦去嘴角血迹,时空之力在掌心凝聚成青莲:“该走了,刑场齿轮开始转动了。”
刘芒最后望了一眼断剑消散处,那里残留的剑意凝成半截建木虚影,根须深深扎入地脉。他知道,当这截虚影重新连接天穹时,便是终局之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