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冲身子一颤,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许琅面前。
“下官参见福王大人!”
见到这一幕,王天义和一众衙役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每一个人脸上都满是惶恐之情,大气都不敢出。
许琅走到曾冲的面前问道:“曾大人,你现在还要抓我下狱吗?”
“下官不敢!”
曾冲的头摇地像拨浪鼓,满脸的苦闷。
他怎么也没想到许琅竟然会持有福王令牌,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许琅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曾冲的脑袋,“你说,现在有罪的人应该是谁?”
“是王天义!”
曾冲没有丝毫犹豫,“他身为官差却欺压百姓,按照大乾律法应该扒了他的官身。”
“来啊,先把王天义给我押入大牢!”
王天义懵了。
“姐夫,你不能这样啊!”
他看向曾冲大喊道:“我这些年可给你办了不少事情,你这样对我是要造天谴的...”
不等他说完,曾冲朝着旁边的一班衙役怒道: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押走!”
衙役们闻言连忙起身,将王天义和他的两个小弟一起押回了县衙。
见王天义终于被带走,曾冲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看向许琅笑着道,“许公子,您看我这样处理还满意吗?”
许琅点点头,“还算公正,就是不知道你应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呢?”
“许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身为一县之令却纵容自己的小舅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你说说你应该是什么罪?”
“这...”
曾冲面色一滞,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琅看向一旁的杨主簿问道,“那就你来说,依照大乾律法应该如何来处理曾大人?”
杨主簿小心翼翼地看了曾冲一眼,随后颤颤巍巍地说道:
“回禀许公子,曾大人此乃失察包庇之罪,依照大乾律法应该革职查办。”
许琅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曾冲说道:“你都听到了,我限你三日之内自行去海州城认罪自首,上交县令大印。”
“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革职查办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曾冲一下子瘫倒在地。
他三十四岁进士及第,一路走来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坐稳了现在的位置。
如今却因一时的贪念,让这一切化成了泡影。
气血攻心之下,竟直接昏倒在地。
许琅眉头微皱,对着旁边的杨主簿说道:“接下来就由你来处理,带着人走吧。”
“许公子放心,卑职一定好好处理。”
杨主簿朝许琅行了一礼,随后带着剩下的衙役将昏迷不醒的曾冲带回了县衙。
他们一走,原本围在门口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这时,一直躲在门内偷偷观察的邢三媳妇和闺女松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出来。
邢三拉着两人,给许琅跪了下来。
“许公子,今日之事多亏了您。”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说着,三人又磕了几个头。
许琅将他们扶了起来,“不说这个,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邢三一愣,“要事?”
许琅点了点头,“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邢三会意,转身对自家媳妇说道:“我跟公子有事情要说,这段时间你和闺女不要进来,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女人点了点头。
“公子,请!”
邢三将许琅和秦虎带进了屋里,随后关上了门。
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地很是干净。
“公子突然到访,我也没有个准备,还望您见谅。”
邢三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了一杯,“我这只有一些乡间粗茶,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许琅喝了一口,随后开门见山道:
“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私盐的事情。”
听到这话,邢三吓得手一抖,差点将茶壶摔碎。
只见他立刻跪了下来,一脸焦急地解释道:“公子,我只是个跑船的,跟私盐没有丝毫关系!”
许琅笑了笑。
看邢三这反应,他就知道自己这趟来对了。
“起来吧,我这次来不是要治你的罪,而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私盐的销售渠道。”
邢三一愣,“公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当然是因为我要卖私盐!”
许琅语气平淡,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然而邢三闻言后却不由地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公子,您就别拿我逗乐了。”
他摇了摇头,“您一个总商之子,贩什么私盐啊!”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许琅朝身旁的秦虎招了招手,后者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袋递了过来。
他将纸袋打开,露出其中雪白的细盐。
“看看吧,这就是我准备卖的私盐。”
邢三只是看了一眼便瞧出这盐的质量非同一般,即使是官盐的质量与之相比也逊色不少。
直到现在,他才信了许琅的话。
“私盐贩卖的渠道其实很多,最常见的就是伪装成小摊小贩沿街售卖,或者可以在人流比较密集的集市和庙会进行交易。”
邢三给两人解释道,“如果追求安稳和隐蔽,也可以找粮店或者是杂货店这种合法商铺,以夹带私盐的方式暗中销售。”
“不过这都是小打小闹,像那些很大的私盐贩子都是将盐通过长途贩运至高价地区,在边境的黑市进行集中交易。”
说着说着,他忽然注意到许琅和秦虎都一脸奇怪地看向他。
邢三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许琅和秦虎相视一笑,都是摇了摇头。
“你一开始还说跟私盐没有丝毫关系,现在倒是讲得头头是道。”
“这年头贩私盐可是重罪,要是被别人知道我跟私盐贩子有关系,非把我抓去做牢不可!”
“你认识私盐贩子?”
邢三点了点头,“就一个小头目而已,之前我帮他偷运过几次私盐,一来二去就熟了。”
“我上面说的那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闻言,许琅若有所思。
邢三是漕帮的人,而漕帮干的就是水上运输的活。
就连邢三这种地位不高的漕帮弟子都帮私盐贩子运过私盐,看来整个漕帮应该与私盐贩子的关系很是密切。
这时,邢三忽然又说道:
“虽然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私盐的销售渠道,但你们想要加入其中还是挺难的。”
“为了应对官府的缉私行动,无论是那种销售渠道采取的都是熟人引荐制。”
“更何况这些销售渠道中,大部分都是那些大私盐贩子花了十几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很难会让别人跟着分一杯羹。”
秦虎冷哼一声,“不让分一杯羹就不分,咱们自己建立自己的销售网络!”
“你怎么建?”
许琅打趣道:“难不成你要装成小摊小贩,去走街串巷偷偷地卖?”
“就你这体格子,人家一眼就看出不对了。”
秦虎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
许琅转头看向邢三,“你不是说认识一个私盐贩子的小头目嘛,他是那个盐帮的?”
“好像是沧浪会的人。”
“沧浪会…今晚帮我把他约出来吧。”
邢三有些犯难。
他并不想跟私盐贩子有过多的接触,毕竟一旦被发现,就面临着牢狱之灾。
不过眼前的许琅于他有大恩,这份情他必须还。
所以思索片刻后,邢三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