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溪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有些事情,她知道就好。
太医过来后,重新检查了一番赵元溪的伤势,给出的答案自然也是没有问题。
倒是嬴政,听到她回去就传了太医,还以为她伤复发了,送来了各种伤药,还传话过来说已经赦免一些人,让她好好养伤,不要再为这件事忧心。
赵元溪心情复杂,早知道装病可以解决这事,她何必跑去唠叨这么久!
嬴政回了咸阳后,雍城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赵元溪一直在宫里养伤,偶尔会去祈年宫那边,看那些工匠修宫殿。
或许是知道他们的命是太后保下来的,这些工匠对赵元溪尤为尊敬。
“太后娘娘,您今日又来了,这是我前些日子给两个小公子做的小玩具,太后娘娘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孟喜如今已经不是考工令,但他还担负着重建祈年宫的重责。
若是祈年宫在明年岁祭前重修完成,他们可以免除一死,这是嬴政给他们将功折罪的机会。
孟喜送的是一对木雕。
两匹木质的小马只要轻轻拨动,就可以向前走,倒是有些传说中木牛流马的样子。
不过木马走了几步之后,就会停下,除非人力在后面推动,才会继续向前。
这东西十分精巧,赵元溪也觉得有些稀奇,笑着让长今将东西收下,准备等两小家伙下课的时候可以给他们带过去。
“多谢,扶苏子婴他们肯定会很喜欢。”
孟喜见赵元溪收下了,也跟着十分高兴,“太后娘娘喜欢就好!”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祈年宫里除了这些木头砖瓦,也没什么好看的,为何太后要时不时来这里看他们干活呢?
难不成是担心他们不能及时完工吗?
一年内重修几座大殿,的确困难重重,但是这可是要命的事,哪怕日夜不休,他们也定会按时将这几座大殿重新修好。
“太后娘娘,这里尘土太多,不利于您养伤,若有什么要紧的事,您可以让人传话,无需您亲自过来。”孟喜担忧道。
赵元溪笑道,“明日我就不过来了,这边的一切那就拜托给孟巨子。”
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
赵元溪原以为这次事故是意外,不仅是她,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可惜有些事情人既然做了,必然会留有痕迹。
兰庭内,赵元溪屏退众人,只留下张良与她坐在一起。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少年已经多了些男子的硬朗,身量似乎又高了不少。
赵元溪手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是张良拿着钓鱼杆钓鱼,而她在一旁坐着喝茶。
“你喜欢钓鱼吗?”赵元溪问。
张良见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就猜到太后想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没想到太后开口问的却是这个。
“小人谈不上喜欢。”
“我却很喜欢,这种看似有意义却又无意义的感觉,等鱼儿上钩就是最大的惊喜,我以为你会喜欢。”赵元溪笑容不达眼底。
张良微抿着唇,“太后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根横梁,你动了手脚吧!”赵元溪并非在问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不过太后是怎么发现的?”
赵元溪捏紧了拳头,气得恨不得锤张良一拳,“整个雍城,只有我这里提供红糖,你做得太明显了。”
自从那日赵元溪弄了些柘浆制糖后,她便让人收集了不少柘,做了许多红糖。
澧阳宫的人吃不完,她便让人送去给沧浪阁那边。
澧阳宫和沧浪阁离祈年宫相隔甚远,那些蚁群不可能偷了红糖搬到祈年宫,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拿过去的。
侧殿顶上的那根横梁上的孔洞虽然看似是白蚁弄成的,但里面红糖的痕迹实在明显。
赵元溪一开始并没有猜出是谁做的,但邹恒给了自己答案。
张良和邹恒只一墙之隔,古代墙壁的隔音效果又没有那么好,张良有时候出去很久都不回来,邹恒自然有所察觉。
他将这些天张良的异常告诉了赵元溪。
只是他虽有所猜测,却没有想到张良竟如此胆大包天,居然会想用这种方法暗杀秦王。
张良苦笑,“原来是这样,那太后打算如何处置小人?”
赵元溪的手抖了抖,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就这么想死么?”
张良做的事,一旦被人发现,那必死无疑。
“小人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赵元溪揪住他的衣领,差点将他给拎起来,她强忍着怒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差点害死上千条人命!”
张良长睫轻颤,微微合眼,“那又如何,不过是些秦人,难道还要我这个韩国人怜惜他们吗?更何况我怜惜他们,那何人会怜惜我韩国的子民?”
“太后若是不想让秦王遭遇危险,那就应该说服他不要对其他国家动手,不然他终将逃不掉这些暗杀。”
赵元溪松开他,冷笑道,“秦灭六国,没有人可以阻止!自从周王室分封诸侯,诸侯纷战上百年,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国家大统一是必然,即便现在没有秦国,未来也会出现另外一个秦国将这些国家统一。
秦的出现,只是加快了这个趋势而已。
赵元溪手双抱胸,面带几分嘲讽,“你若是不愿看见秦国统一,难不成你觉得你那废物韩王能统一这个天下吗?”
张良眼皮一跳,对赵太后这般毫不客气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韩国地小国弱,君王昏庸,地理位置又处七国中心地带,是注定不可能在七国争斗中胜利。
张良不想承认,但这也的确是现实。
赵元溪越发不客气道,“韩国即便不被秦国所灭,也会被赵国、齐国、楚国所灭,难不成到时候你也去挨个刺杀他们的国君吗?”
张亮咬牙,满脸悲愤,眼角泛红,“即便如此,韩国也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