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不去想刚刚的事,转而替她拉竿。
一上午的时间,赵元溪钓了两条鲈鱼,还有三条鲤鱼,个个体型硕大。
赵元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炫耀般地道,“看来我这技术还没有退步,今天算你小子运气不错,也算是有口福了!”
赵元溪自己留了一条鲈鱼,其他的鱼则让张良带回去给沧浪阁的人一起吃。
猝不及防被塞了四条大鱼,张良被大鱼溅了一身的水,人也有点懵,拎着钓鱼桶回了沧浪阁,才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
“今天又有鱼可以吃了。”令尹笑得拍手,三两步就从张良手中接过鱼桶,数了数有几条,高兴地舔嘴,“这鱼一看就是太后的手笔。”
整个澧阳宫,也就太后有闲情钓鱼,沧浪阁但凡哪天上的菜里有鱼,大概率就是太后让人送来的。
“卯师父,今天要加菜啦!”令尹嚷嚷的声音,让不少人都听见了。
许义探出半个头来,见张良还站在院中,笑着招呼他过来,“鱼交给令尹就好,我们等着吃就行!”
许义对令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
张良点头,朝许义方向走去,不过才走了两三步,他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邹恒挑眉,有些意外太后居然没有责罚张良。
虽没有证据,但邹恒不难猜出张良和前阵子的意外有关系,如此一来,他或许该重新评估一下此人在太后心中的位置。
邹恒能看出他有佐王之才,但不愿为秦国献力的人,哪怕有大才,都将是秦国的威胁。
太后还是太心软了。
邹恒眼中的敌意太过明显,张良哪怕想忽视也不行。
两人视线交锋,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张良扯了扯嘴角,这才是正常人该对自己的态度。
许义没管他们之间的暗斗,拉着张良上下瞅了瞅,“你这衣服怎么湿了?这天气已经变凉了许多,你快些回去,换身衣服!”
张良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被许义推搡着回了屋。
“太后护他,连你也护他!”邹恒冷声道。
许义嘿嘿一笑,“邹兄不要对年轻人这么苛责!张良脾气是犟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你若是同他多接触接触,定然会喜欢他的。”
张良虽出身贵族,但干起活来却十分勤快。
从一开始被太阳晒了几个时辰就差点晕厥过去,到现在能跟着他从早干到晚,这些许义都看在眼里。
许义当真喜欢这个聪慧的年轻人。
“他不需要我喜欢,也不需要你的喜欢!许义,我奉劝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不然到时候怎么被他害死的都不知道。”邹恒这次是带着警告的口吻。
见他如此严肃,许义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邹兄对他的敌意来自何处,但我做人只讲究问心无愧,他诚心将我视作兄长,我亦认他为亲弟。”
邹恒看着他身后走过来的张良,眸中依旧泛着冷色,“随你。”
他与许义擦肩而过,和张良相遇之时,忽而开口,“我会盯着你的。”
张良垂眸,“我不会连累旁人。”
“呵!最好是这样。”邹恒嗤笑一声,抬步离开。
院中忽然传来惊呼声,“下雪了!”
今日的冬天来得尤其的早,才十一月初,第一场雪就已经落下来了。
赵元溪来接人的时候,看到这漫天雪花,一脸惊叹。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
还好她已经让人早早得将冬小麦给种了下去,那些玉米种子也都晒干,装进了仓库了,等着来年播种。
“大母今日可以不用来的,我和子婴已经可以自己回去了。”扶苏看到撑着伞过来的大母,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年,他和子婴已经四岁了!
很多事情,他们该学着自己做。
赵元溪给他们带上毛绒绒的小帽子,笑道,“这就开始嫌弃我了么?等我走不动了,你们再说这话吧!”
她好不容易养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多照顾点怎么了?
“大母才不会走不动路!”子婴瘪嘴,显然不喜欢大母这样说。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都会经历的,咱又不是神仙,哪里能不老呢?”赵元溪坦然地笑着,似乎是想起什么,有些严肃道,“你们两个可别学秦王,要是哪天我知道你们敢去求什么长生的药,当心你们的屁股!”
“长生不老不好吗?”扶苏歪头,有些疑惑。
“那你可见过有人真的长生不老?”赵元溪反问。
扶苏还真答不出。
子婴举手,有些激动,“我知道,我知道,大母之前说那些丹药都是骗人的,有毒!那些术士说的话,也是假的!”
扶苏瞪大眼睛,“这是真的么?可是许多先王都有服用丹药的习惯!”
“所以啊!吃了药也没见他们活多长!”赵元溪吐槽。
秦国的那些国君,除了秦昭襄王活得久一些,命还真的都不是很长。
“那这事必须告诉父王才行!”扶苏不安道,虽然现在父王还没怎么吃过丹药,但父王喜欢那些术士倒是不假。
小小扶苏已经开始担心嬴政哪天心思一动,被那些术士哄骗吃药,父王被毒死了怎么办?
赵元溪也不打算拦着他,“那你可以写信给他。”
知道昌平君就是嬴政之后,赵元溪同他的联系倒是频繁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她问嬴政要钱、要地、要人,他则看心情的给。
赵元溪薅到了不少羊毛。
扶苏总会在赵元溪送去的信里,加上那么一两句问候的话,嬴政也没怎么回复过。
父子两个感情在赵元溪看来着实一般。
不过到底是亲父子,听到嬴政有可能会有危险,扶苏难得有些急了。
赵元溪还是挺乐意看见他们俩处好关系的,有些东西,你不争别人就会争,若只是些金银财宝之类的,对于扶苏来说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可君王的宠爱,这玩意会是要人命的东西。
扶苏不争,别人争去的,那很可能要的就会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