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皎去见了陶氏。
陶氏同她说了朝中的情况。
陛下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的大权其实不算多。朝中有宦官把持政权,后宫有后妃干政,前朝大臣各怀鬼胎。还有一个长公主对皇权觊觎良久。
并且,眼下天气和暖,北边恐怕又要来犯。
陶氏面带忧色,眉宇间拧成一团愁云,“你父亲恐怕即将被朝廷派遣出征。我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这半年来,你如何掌家管府,我都看在眼里,我想着同你一道,为侯府谋划一条后路。”
于皎点头,“母亲放心,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母亲有什么想法尽管吩咐。”
陶氏说的这些,上辈子于皎都知道,并且经历过。
正如陶氏所预料的那样,北方蛮族蠢蠢欲动,战火一触即发。而解鸣,也正是在那一场场烽火连天的战役中,凭借赫赫战功,逐步晋升为大将军之位。
陶氏轻声吩咐道:“近日里,你需得细心挑选几处安全稳妥的宅邸购置下来。万一真有那日,我们需撤离京城,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于皎恭顺地点头应允,随即告退,脚步匆匆地往沈枢的书房行去。踏入书房,她迅速翻找出一张详尽的地图,铺展在案上。
虽说她前世岁月短暂,但直至终焉,南方尚算安宁之地。然而,世事难料,若真逢乱世,南方也未必能独善其身,逃脱战火纷扰。
于皎凝视着地图,心中权衡再三,细细勾勒了几个地点作为备选之地,以备不时之需。
刚选好,下人来报。
孙小姐想见她。
于皎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孙小姐,便令下人,将人引进来。
孙小姐甫一踏入门槛,双眸便似沾了晨露般泛红,满含委屈,轻启朱唇:“夫人……”
于皎心头一颤,忙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孙小姐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
“我……我被选中了,要去宫中待选。”
此言一出,于皎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却仍故作不解。
“待选?莫非是……”
“不是皇上,”孙小姐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皇子。”
于皎心中暗自喟叹,她自然知晓孙小姐前世的命运轨迹——曾与诸多世家贵女一同入宫待选,最终被五皇子慧眼识珠,册封为五皇子妃。
而后五皇子荣登太子之位,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尊贵的太子妃。
只是,她从未料到,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孙小姐初时竟是满心的不情愿。
此刻,望着眼前这位娇弱的女子,于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
“你有何想法?”
孙小姐神色楚楚,眸中藏着几分无奈与哀愁。
“我心中实是不愿前往,却也深知,一旦被选中,便由不得自己抗拒了。陛下膝下的几位皇子……”她轻轻抿了抿唇,深知私下议论皇子之事非同小可,言语间便多了几分谨慎与畏惧,余下的话,终究是不敢轻易出口。
话锋一转,她温柔地看向于皎,轻声问道。
“从灵妹妹可会入宫参加那选秀之事?”
于皎轻轻摇头,眉宇间透着一抹淡然。
“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想来是不会的。
记忆中,上辈子的沈从灵并未踏入那宫墙之内,参与那场决定命运的选秀。
想必是侯爷或是沈枢暗中使了手段,才让她得以避开这一劫。否则,以沈从灵的家世背景,想要逃脱这样的命运,又谈何容易。
孙小姐听到沈从灵没有被召去宫里,更愁了。
“我不喜欢宫里,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面乱得很。实在是不知道要和谁说,只能来找你。”
孙小姐虽然没有说,但于皎却是知道那几位皇子的品性的。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已经有了妻室,三皇子没有正妻,有两位侧妃,四皇子,五皇子正妻,侧妃都没有。
剩下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年纪尚幼。
需要娶妻的三位皇子。
五皇子品性还算过得去,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太子。
三皇子明面上是两位侧妃,传言,府上的婢女,稍有颜色的都被他染指。
四皇子身有残疾,性情更是古怪。
若是不能嫁给五皇子,对于贵女们来说,确实是一场灾难。
只是对于家族而言,却是无上的荣耀。
于皎轻声细语地问:“你想落选吗?”
孙小姐闻言睁大了眼睛。
孙小姐闻言,眼眸倏地睁大,那份思绪在她心底翻腾,却如同被囚于深海的秘密,不敢轻易浮出海面,化为言语。
于皎温柔地握紧了她的手,那双手似乎传递着无声的力量与安慰。
“宫里的情况我也不太熟悉,也不敢贸然给你什么意见。这世间女子,多数时候,命运如同织锦上早已绘定的图案,难以挣脱,身不由己。”
她继续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未嫁之时,我们是闺阁中的雀鸟,一举一动皆需遵循父母之命,仿佛世界不过方寸之间。及至出阁,肩上便扛起了家族的荣辱兴衰,比起为自己而活,更像是背负着家族的期望,在红尘中踽踽独行。”
于皎的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繁华,望见了世间女子共有的无奈与坚韧。
“这便是世态炎凉,我们女子,在这红尘大戏中,扮演着既定的角色,却也不乏在既定的框架内,寻找那一抹属于自己的微光。改变周围的环境,让自己活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