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只好失望地将热气腾腾的糕点往对方面前推了推,然后搅着手帕期期艾艾启唇,“娘娘,嫔妾明日还可以来您的寒霜殿吗?”
凌妃猜测她是在躲舒妃,便点点头。对方眼睛旋即一亮,又亮出自己得寸进尺的利爪,“那,嫔妾可以接连来三日吗?”
若是来三日,属实有点聒噪了,但她还是忍着不适应点点头,谁料对方却变本加厉,“那嫔妾可不可以无聊的时候就来,想来的时候就来啊?嫔妾可以带娘娘去嫔妾的欣月殿吗?”
一箩筐的话趁凌妃不注意的时候飚了出来,殿内明明只有一个人讲话,可却如同有数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唤。凌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人离开的,只知道霜林回来后还憋着笑,将主仆俩的有趣讲给她听。
“奴婢听欣美人偷偷说,她脸上的粉是自个儿刻意抹上去的,说是让主子看到之后心疼她,从心底觉得她没有偷懒,是好好答谢了您的。还有还有,欣美人还说日后要天天来,让主子习惯她的存在,准备稳稳抱紧大腿呢。”
霜林乐不可支,“主子您说这欣美人怎么这么有趣,从前在宫中也未见过这样好玩的人呢。”
她有预感,主子和自己的生活一定会从一滩死水变得汹涌起来,日后的日子可有着趣味咯!
此时,被霜林念叨的主仆俩已经到了无极殿前不远处,看到守在门口的全喜,阿娆收回打探的视线,将自己的裙摆揉得再凌乱一些,发丝扯下来几缕,一瞬间就从精致的美人变成了一个略显得有几分狼狈的小可怜,此时小可怜正兴致勃勃地问云竹自己的新形象,“怎么样?我现在有没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是不是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下次应该带个小镜子过来才是。”阿娆嘀嘀咕咕半天正要迈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蹲在地上双手成拳将自己的眼睛揉啊揉,直到云竹确认红却不影响她的美貌时,阿娆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靠在云竹身上拿帕子点脸颊,慢悠悠走到无极殿前。全喜可是老熟人了,这些时日她来送糕点,全喜是受益最多的,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瞧见阿娆态度还是很不错的,“欣美人这会儿怎么来了?可是找皇上有···哎哟,您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云竹正要回话,倚在自己身上的人将她的手按了按,云竹闭上嘴巴。
“全喜公公,皇上这会儿有空吗?”
全喜见对方眼眶通红发丝凌乱,一准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让人稍等,随后进去禀报了一声,不多时就从殿内走了出来,“欣美人进去吧,皇上传唤您呢。”
等人进去,他就招招手,靠在墙角的小太监无声走了出去。
偌大的无极殿,裴鄞正在桌案后处理政务,他合上折子后按压片刻额角,等着来告状的人。
等见到眼眶泛红衣裳凌乱的阿娆,他微微蹙眉,“怎么弄成这样?”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殿内瞬间响起轻细的呜咽,少女跪在地上只管低头抹眼泪,等帕子都湿了,她才终于抬起头来,睫翼染着水珠,“皇上,嫔妾只是听说您忙于政务鲜少用膳,嫔妾心疼您的身子才会做了糕点送来无极殿的,即便嫔妾有旁的心思,也只是想要皇上在用糕点时想起嫔妾哪怕一瞬,嫔妾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嘤嘤嘤~”
裴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便大概知道了原由,只是不知对方哭得这样惨,是不是当真被欺负了。他看着惯常爱笑的少女此时哭得可怜,眸底微微颤动,“是舒妃?”
能够让她鼓起勇气来告状,却又不敢明说是谁的,除了舒妃也没有旁人了。
少女拭泪点头,揪着帕子不肯松手,语调悲切,“嫔妾不想来烦皇上的,可是嫔妾之前虽是宫女,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绝对不敢有勾引人的想法,嫔妾纵使再喜欢皇上也不敢勾引皇上,舒妃娘娘肯定是记恨嫔妾之前言出无状,可嫔妾已经受过罚了呀。”
她哭的同时,全喜已经无声进来。看着全喜微微颔首,裴鄞便明白地上正在哭的人所说的话皆属实。他起身走下殿,宫人都退下,殿内只余两人。
“起来吧。”阿娆便撑着地面起身,试了一会儿后又抿唇摇头,泛红的水眸依赖地望着男人,如荔枝肉般白皙剔透的脸颊还泛着一丝哭红的粉意,“皇上拉拉嫔妾吧。”
若是平时她插诨打响,裴鄞不怎么会搭理她。但如今人是真心实意哭得这样厉害,裴鄞望了她一瞬,最终伸出手将人拉起来。对方规规矩矩的站好,没有顺着他的力度往他怀里扑,不知为何,裴鄞竟还有些不习惯。
“你想让朕给你讨个公道。”
裴鄞扭头看着她,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着几分不近人情,“舒妃是高位妃嫔,膝下有女,地位稳固,朕帮你罚她,你待如何。”
阿娆咬着唇不说话,她眉眼的纠结与挣扎男人看得分明。她这是又想让对方被罚好出口恶气,可又忌惮对方接下来的报复。
“那,那嫔妾就该被欺负吗?嫔妾从未被如此羞辱过,舒妃娘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让下人将地上的糕点强行塞到嫔妾嘴里,若不是凌妃娘娘赶到,嫔妾只怕此时已经是所有人口中的笑话了。”
裴鄞眸色微暗,未曾料到对方如此过火。但他仍旧一言不发,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还在诉苦的少女越想越觉得难过,她望着对她的夸大诉苦一脸淡漠的裴鄞,边哭边控诉,“嫔妾都这么惨了,舒妃娘娘欺负嫔妾就算了,皇上也要欺负嫔妾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