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生死较量在凝滞的空气中轰然引爆。
陈天宇折扇轻扬,玄铁扇骨裹着破空锐响,如灵蛇吐信般直取温羽凡咽喉。折扇未到,森冷劲气已激得颈侧寒毛倒竖。
温羽凡左手划圆,太极劲意如水墨晕染,柔劲缠上扇尖,借力打力将攻势引向旁侧;右手却陡然变招,掌心雷光乍现,龙雷劲裹挟着裂空轰鸣,如开山巨斧劈向对方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陈天宇手腕诡谲翻转,折扇回护胸前,纸面“唰”地展开如满月。
温羽凡雷霆掌力轰在扇面,竟似投入深潭,只见银丝般的内劲顺着扇骨蛛网般蔓延,将刚猛力道层层拆解。素白纸面震颤如弦,却连褶皱都未起一道。
“好个内劲化劲!”温羽凡瞳孔骤缩,指尖瞬间化掌为钩,擒龙爪劲气如铁索横空,带起尖锐破空声锁向对方腕脉。
陈天宇折扇如灵蛇归鞘,瞬息间收于身后,暴露出看似空门大开的胸膛。
温羽凡踏步欺身,拳风裹着龙吟之势直击要害。
却见陈天宇身形突然后仰成满月弯弓,右腿如离弦重箭闪电踢出,脚尖直指丹田死穴。
劲风擦着小腹掠过,温羽凡只觉衣料被气劲割裂,寒意透体。他急施游龙步,身形如惊鸿掠水,在间不容发之际拧身避开杀招。
错身刹那,两人同时发难。
陈天宇折扇横扫如银虹贯日,温羽凡指爪如钢钩破空。
扇骨与指尖相撞迸出星火,两股雄浑内劲轰然相撞,地面浮尘如雾升腾,翻涌成惊心动魄的尘暴。
“好身法!”陈天宇折扇轻叩掌心,眼中精芒微闪。
温羽凡活动脚踝,唇角扬起战意:“原以为你是用扇子的行家,想不到腿法才是杀招。既然如此便来试试我这招。”
话音未落,他已借地力腾跃而起,云龙腿法裹挟着破空锐响,如神龙穿云般朝陈天宇当胸踏来!
“来得好!”陈天宇不退反进,旋身时右腿扫过地面,沙尘卷着内劲冲天而起,恍若猛虎出柙,带着雷霆之势迎向那道破空而来的身影。
两股劲风在半空相撞,竟爆发出金石相击般的脆响。
温羽凡只觉小腿传来一阵麻痒,似有万千针尖同时扎入;而陈天宇亦被云龙劲的余波震得连退三步,月白裤脚已被踢风撕出数道裂口。
“这腿法暗含龙吟劲?”陈天宇折扇敲肩,眼底笑意更浓,“温先生果然了得。”
温羽凡落地后足尖轻碾地面。回想适才对碰的刹那,他分明感受到对方腿劲里藏着虎啸般的刚猛,竟与自己的云龙劲形成龙虎相争之态。
“陈公子能将内劲融入沙尘造势,倒是让在下开眼了。”他甩了甩发麻的右腿,战意却愈发炽热,“不过……”
话音未落,两人已同时欺身而上。
腿影如疾风骤雨般交错,空气中爆起一连串闷响,竟将周围货箱震得咔咔作响。
拳风腿影间,两人身形如鬼魅般交错,难分高下,这场龙虎斗,恰似一场永不停歇的风暴。
反观岑夫人,那姣好的面容上,阴云密布,随着战局的不断推进,那眼中的寒意更甚。
她死死地盯着陈天宇一招一式,早看出他每一招看似凌厉,却刻意偏开半寸锋芒,那扫向温羽凡破绽的腿法,在千钧一发之际转攻为守,如同在刀尖上起舞。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那沙发的扶手,在她的怒力之下,竟被掐出数道深深的指痕。
耐着性子,岑夫人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双眼紧紧地锁住场上的局势。可终究,那怒火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闹够了没有……你当老娘瞎吗?”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威压。
随着这一声厉喝,她掌心猛地拍向身侧的茶几。
霎时间,澎湃的内劲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出,那檀木茶几,在这股巨力之下,瞬间化为齑粉,而茶几上的玻璃酒器,更是如同脆弱的水晶,化作漫天碎屑,四散飞溅。
“退下!”
陈天宇如闻大赦,身形疾退三丈,收势时衣摆轻扬,竟连呼吸都未乱半分。
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落在岑夫人眼中,直如火上浇油:“陈天宇!你莫不是想让你陈家也落得和周家一样的下场!”
“夫人错怪在下了!”陈天宇连忙低头,作惶恐状,手中的折扇,也在袖下轻轻颤抖,似是那内心紧张的写照,“在下确实已经是竭尽全力,只是实力……”
“滚!”岑夫人的声线冷得能刮下霜来,那眼神,仿佛能将陈天宇千刀万剐,“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陈天宇背脊发寒,忙不迭如避雷霆般退至阴影角落,然而他颤抖不已的嘴角却在没入阴影后微不可查的微微上翘。
岑夫人抬眼,猩红指甲缓缓划过沙发扶手,笑意森然:“这样也好……温先生,我儿子的账,就让我亲自向你讨回吧。”话音未落,她已扶着沙发缓缓起身,猩红长裙的金丝裙摆扫过满地碎玻璃。
侍女见状,立刻碎步上前,呈上一柄裹着鲛鱼皮刀鞘的狭长武士刀。那刀刀镡处嵌着的鸽血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冶的光。
她指尖抚过冰凉的刀鞘,忽然轻笑出声:“到底是女子力薄,用不惯父兄那套开山刀。”说着手腕轻旋,“呛啷”声中刀身如血色游龙出鞘,映得她眼角那颗朱砂痣愈发艳丽,“这东瀛刀嘛……倒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刀刃轻颤,嗡鸣声如十月的寒蝉。刀身流转的寒光里,红裙与血刃交相辉映,竟比地狱修罗场还要摄人三分。
岑夫人虽仅内劲二重修为,持刀而立时却似换了副模样。
那森冷杀意凝成实质,如无形刀刃刮过温羽凡后颈……他此刻方知,为何岑夫人一介女流可孤身一人闯这川中之地。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掌心老茧,目光扫过四周堆积的木箱、货物,心中暗叹:若有柄剑在手……
不及细想,眼前红影已如厉鬼扑来!岑夫人足尖点地腾跃,武士刀划破空气发出刺耳锐响,刀势之快竟在身后拉出残像。
温羽凡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指尖触到冰冷铁链,正是方才捆绑金满仓的半截锁链!他手腕翻转间铁链已缠上右臂,锈迹斑斑的铁环碰撞出声,倒像是给苍白皮肤套上了层铁血甲胄。
“当!”
刀链相击迸出尺长火花!
温羽凡虽用手臂上的铁链挡下一刀,但他也清楚感知到,岑夫人腕力之强远超寻常内劲武者。
温羽凡借势后跃半步,游龙步踩出诡异弧线,想要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却见岑夫人刀势不停,竟如狂风骤雨般连劈七刀!每一刀都带着刁钻角度,或斩咽喉、或削膝盖,招招奔着致命处去。
温羽凡只能以铁链缠臂不断格挡,铁环连接处被刀刃削得火星四溅,右臂传来阵阵麻痛!
“再这么下去,铁链怕是撑不了多久!”
“温先生倒是灵巧。”岑夫人舔了舔唇角,刀锋突然变招,竟舍弃上盘直取脚踝,“可这血肉之躯,能比得过我的‘血刃’么?”
温羽凡足尖点地向后空翻,铁链在半空划出银弧。待得身形稳落,右臂如绷直的弓弦骤然挥出,就如钓鱼甩竿,生锈的锁链脱腕而出,竟似活物般直奔岑夫人面门而去!
“雕虫小技。”
岑夫人冷笑中刀影骤盛,血色刀光如匹练横空。
锁链与刀刃相触的刹那,竟如薄纸遇火般“噼里啪啦”寸寸崩裂!
铁屑纷飞间,岑夫人已欺身近前,刀锋斜挑直取温羽凡下颌。
温羽凡脊柱骤然绷直,仰身如弯弓倒悬。寒刃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眼皮生疼,甚至能看清刀身上细如蚊足的煅刀纹路。
岑夫人手腕翻转如灵蛇,刀势未老便已变招,寒光化作匹练直劈而下!
温羽凡心中大骇,双脚下意识猛蹬地面,整个人向后贴地滑出。
“嗤啦”声响中,刀锋劈开他裤腿的刹那,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刃贴近肌肤的森冷。待狼狈滚出三尺开外,才发现裆部已被划成两片破布,冷风灌得大腿根发麻。
“躲得好!”岑夫人刀尖斜指地面,“可次次靠耍滑头,能躲得过我这‘血影九连斩’么?”话音未落,刀身竟在掌心旋转出夺目光圈,空气被切割得发出蜂鸣。
“妈的!”温羽凡骂骂咧咧间连滚带爬扑向墙面,指尖抠进砖缝的刹那,借着反作用力猛地蹬墙跃起!
岑夫人的“血影九连斩”如影随形,第一刀劈在温羽凡方才趴伏的地面,水泥地面顿时爆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第二刀擦着他鞋底斩在墙面上,火星四溅中竟削下拳头大的一块青砖。
温羽凡贴着墙面腾挪如猿,在垂直墙面上连踏七步。
岑夫人的刀势紧追而来。
第九刀落下时,整面墙体已被斩出八道深可见骨的裂痕,最中央那道竟将墙壁贯通!
晨光如利剑般刺破尘埃,在地面之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痕,温羽凡这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连后颈的碎发都黏成了一缕。
“温先生这招‘壁虎游墙’倒是有趣。”岑夫人收刀而立,刀锋上还滴着墙灰,“不过,你打算一直待在墙上吗?”她忽然抬眸望向破洞外的晨光,嘴角扬起渗人笑意,“来人,‘请’温先生下来。”
话音未落,库房梁上、窗下、货箱阴影处骤然响起弓弦震颤声。十三道寒芒破风而至,箭头泛着幽蓝淬毒之光!
温羽凡在墙面上如履平地,双掌翻飞间竟如磁铁吸铁,将弩箭尽皆收入掌心。
随后他反手一甩,铁箭带着尖啸倒射回阴影,十三声闷哼过后,暗处再无动静。
岑夫人见状秀眉微皱:“倒是好手段。”
温羽凡淡淡一笑,然后飞快地向库房一扇敞开的窗户爬去。
岑夫人看出温羽凡是要逃了,她倒也不追赶,而是不紧不慢开口:“温先生尽管逃……只是不知,今日你逃得了,来日你的亲人朋友是否能逃得了?”
温羽凡攀爬的动作陡然僵住,指尖抠进砖缝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青砖。
他缓缓回过头来,眼底翻涌的幽蓝冷光,恰似深潭底部暗礁翻起的寒芒,直教人心底发颤。
“呵呵……”岑夫人的笑声裹着冰碴,红艳艳的指尖摩挲着刀镡红宝石,“温先生可曾见过,困在蛛网里的苍蝇,哪有飞出去的道理?”
“我杀了你!”怒吼声中,温羽凡四肢骤然发力,墙面青砖在掌力下寸寸崩裂,他整个人如绷紧的弓弦弹射而出,带起的劲风扫得梁上积尘簌簌而下。
岑夫人却纹丝不动,长刀斜指地面,刀锋映出温羽凡充血的瞳孔,倒像是一条等着猎物撞进陷阱的毒蛇。
然而,温羽凡欺身到五步之内时,掌心突然扬起一片灰色粉尘,正是方才抓破墙体时积下的粉末!
岑夫人惊觉灰雾扑面,刚要闭眼屏息,辛辣粉尘已刺入眼鼻。
她惊呼一声:“卑鄙!”
慌乱中急忙挥刀舞出半圆光弧护住身前。
“睚眦之怒!”
温羽凡使出的游龙步速度陡增,身影一闪,顿时身化残影绕至岑夫人侧后方。
此时岑夫人依然刀势密集地护住身前,然而,一记裹挟着龙吟之声的重拳已结结实实砸在她的腰眼!
“乓!”
岑夫人喉间血沫狂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前抛飞,半空之中便喷出猩红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