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城的虚影在混沌海上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阿芜身披战甲,其上的魔纹随着她的呼吸而忽明忽暗,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突然间,她掌心的星砂指环开始发烫,原本安静的砂粒像是被什么力量激活了一般,纷纷悬浮起来,形成一条细线,笔直地指向魔渊深处的幽冥裂隙。
劫胎站在阿芜身旁,他的白发在夜风中肆意狂舞,宛如一头狂野的野兽。他戴着焦骨面具的脸紧贴着阿芜的后背,轻声说道:“娘亲……你的骨头在哭……”
阿芜闻言,心中一紧。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却并未感觉到任何异常。然而,那股从幽冥裂隙中渗出的腐臭气息却越来越浓烈,让人作呕。
就在这时,七十二盏人皮灯笼从裂隙中缓缓飘出。这些灯笼表面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显得格外诡异。灯笼上浮现出楚无尘被血池吞噬的残影,只见他的身体在血池中挣扎,最终被初代圣女的遗骸紧紧缠住,沉入池底。
“他在那里!”阿芜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恐惧,她毫不犹豫地震碎了星砂指环,将其中的星砂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地劈向幽冥裂隙。
然而,就在她即将劈开裂隙的瞬间,劫胎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战甲裂痕,阻止了她的行动。
“别去……那是爹爹的棺材……”劫胎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
血池像被煮沸的岩浆一般,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猩红的血水不断地从池底涌出,溅起的血花在空中弥漫成一片血雾。在这血雾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未缝完的婚书,漂浮在池面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往事。
阿芜站在血池边,她的战甲在血雾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上面的魔纹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开始疯狂地蠕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进了那翻滚的血池中。
刹那间,血池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起来。阿芜的战甲魔纹与血水相遇,立刻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那腥臭的血水瞬间灼烧成一缕缕青烟。
阿芜在血池中下沉,她的视线逐渐清晰,终于看清了池底的景象。那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楚无尘的焦骨与初代圣女的遗骸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骨茧。白骨的指节深深地插入彼此的胸腔,仿佛他们在生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这场厮杀跨越了千年的时光,至今仍未结束。
\"善哉……\"突然,初代圣女的遗骸发出了一声轻叹,她那空洞的眼眶中,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一片漆黑,仿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随着她的睁眼,她身上的腐肉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无数的噬魂蛆虫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这些蛆虫通体金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你终究还是来了,来为我殉葬吧……\"初代圣女的声音在血池中回荡,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噬魂蛆虫张开嘴巴,喷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缠住了阿芜,将她向着骨茧拉去。
就在这时,阿芜体内的劫胎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它的白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瞬间缠住了阿芜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拉住。
\"爹爹是我的!\"劫胎的声音在阿芜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疯狂和不甘。
一时间,三方陷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角力之中。阿芜被夹在中间,她的身体被拉扯得几乎要断裂开来。
突然,只听一声巨响,那巨大的骨茧在三方的角力下轰然炸裂,无数的碎骨和血水四处飞溅。
在那骨茧的中心,楚无尘的焦骨心脏处,赫然嵌着半枚混沌胎衣!
胎衣在血池中缓缓舒展,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花,其表面竟浮现出七十二世轮回的画面。阿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自己每一世分娩时的场景,初代遗骸都从产床下伸出骨手,将新生儿的魂魄硬生生地缝入胎衣之中。那场景如此诡异,让阿芜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战甲魔纹突然离体,化作一把金色剪刀,直直地刺向胎衣。伴随着一声怒吼:“够了!”
然而,劫胎的焦骨面具却在瞬间裂开,露出了与楚无尘一模一样的右脸。她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不够!”
劫胎徒手抓住金剪,白发如蛇一般缠住阿芜的脖颈,越缠越紧。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芜,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我要完整的家……”劫胎的声音在血池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执念。
突然,血池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搅动,开始疯狂地倒卷起来。初代遗骸的腐肉如潮水般涌上,将胎衣紧紧包裹其中。
在阿芜惊恐的目光中,那些腐肉竟然在她眼前迅速重组成一个婴孩的形态。那婴孩的额头中央,赫然有着一个与楚无尘焦骨心脏一模一样的火种印记!
伴随着婴孩的啼哭,整个血池都仿佛被这哭声震得颤动起来,池底更是泛起了阵阵涟漪。突然间,池底竟然浮出了整整十万具青铜棺材!这些棺材古朴而厚重,上面还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和图案。
更令人震惊的是,每具棺盖的内壁上都刻着同一行血字:“以父骨为薪,以母魂为引。”这行血字透露出一股诡异而恐怖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阿芜站在血池边,她身上的战甲在婴孩的哭声中竟然也出现了裂痕,仿佛这哭声有着巨大的力量,能够摧毁一切。而那些原本附着在战甲上的魔纹,此时却像是活过来的蛇一般,纷纷钻入了婴孩的体内。
劫胎的白发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竟然寸寸断裂,它发出了一声尖啸,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径直扑向了婴孩,口中还嘶喊着:“把爹爹还给我!”
然而,面对劫胎的攻击,初代婴孩却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骨牙。那笑容充满了恶意和嘲讽,让人毛骨悚然。接着,他竟然毫不费力地撕下了劫胎脸上的焦骨面具,然后将楚无尘残存的半缕命魂硬生生地塞入口中,开始咀嚼起来。
阿芜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而就在婴孩吞咽命魂的瞬间,阿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腹中传来了一阵异动——那是胎动!
战甲魔纹在胎动中剧烈扭曲,仿佛有生命一般,它们迅速交织成一条粗壮的锁链,如毒蛇般紧紧缠住阿芜的身体。阿芜惊恐地挣扎着,但那锁链却如同钢铁般坚硬,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紧接着,锁链猛地一收,阿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拖向血池祭坛。她的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却依然无法阻止这股强大的力量。
就在阿芜即将被拖入血池的时候,初代婴孩突然从血池中跃起。他那狰狞的面容让人毛骨悚然,口中的骨牙闪烁着寒光,猛地咬向阿芜的小腹。
阿芜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然而,初代婴孩并没有停下,他用沾血的指尖,硬生生地从阿芜的小腹中扯出了一段琉璃般的脊骨。
“善哉……这才是新骨……”初代婴孩的声音在血池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兴奋。
阿芜在剧痛中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真相——原来,她重生的这具肉身,早就被初代在其中埋下了自己的仙骨!
就在这时,劫胎趁机而动,它迅速夺回了半枚胎衣。那半枚胎衣在空中飞舞,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最终被劫胎用白发缠住。
“用这个……我能再造爹爹……”劫胎的声音在血池中响起,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血池突然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迅速干涸。露出了底部那森森的剑冢,无数把断剑横七竖八地插在冢中,仿佛是一座死亡的碑林。
而在剑冢的中心,楚无尘的焦骨遗骸赫然立在那里。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把青冥断剑,断剑的剑尖,正指向阿芜剖出的仙骨。
初代婴孩见状,毫不犹豫地将仙骨按入自己的胸腔。刹那间,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节生长声响起,那声音如同万鬼齐哭,让人毛骨悚然。
阿芜的鲜血如泉涌般染红了整个剑冢,那十万残剑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与决绝,发出嗡嗡的鸣声,仿佛在为她哭泣。
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楚无尘那焦黑的骨手中紧握着的断剑,那断剑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阿芜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她毫不犹豫地将最后半枚胎衣刺入自己的心口。
“想要新骨?给你!”她的声音在剑冢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随着胎衣在心脏中炸裂,一股强大的混沌火瞬间喷涌而出,将那初代的婴孩烧成了灰烬。劫胎捧着仙骨,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那琉璃骨突然开始软化,仿佛被阿芜的鲜血所融化。它慢慢地凝聚成了楚无尘生前的面容,那熟悉的轮廓和眉眼,让阿芜的心如刀绞。
在血池废墟之上,阿芜的心口处,一个空洞赫然显现。但令人惊讶的是,从那空洞中竟然长出了一朵洁白的白骨玫瑰,它的花瓣如羊脂白玉般温润,花蕊却是鲜艳的红色,宛如阿芜的心头血。
而在劫胎怀中的仙骨人脸,突然睁开了眼睛,它的嘴唇微微颤动,吐出了楚无尘最后的声音:“阿芜……接住……”
一朵骨玫瑰如同被风吹落的花瓣一般,缓缓飘落在阿芜的掌心。在花心处,竟然镶嵌着初代真正的遗书,那是用混沌火写就的弑神咒,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