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脸上浮现一抹狰狞的冷笑,手中钢棍抡圆,带起一阵沉闷的破风声,直奔成阿狗的天灵盖!
这一棍要是砸实了,脑袋得像个烂西瓜。
成阿狗几乎是凭借着无数次挨打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后缩倒,狼狈不堪地贴地滚开。
钢棍擦着他的头皮砸在柏油路上,溅起一串火星。
就是现在!
在成阿狗吸引火力的瞬间,潜伏在路边沟渠里的刀哥等人,如鬼魅般暴起,悄无声息地扑向那辆黑色的普桑!
“他妈的,真有不开眼的敢动我们!”
普桑后座,有人低声咒骂。
“队长,全干掉?”
“留活口,问问谁派来的!”
话音未落,普桑与后方货车的右侧车窗同时降下。
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探了出来,闪烁着死亡的幽光。
刀哥瞳孔剧缩,心中暗骂一声,再无半点犹豫,抬手便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刀哥的枪法烂得可以,纯粹是照着车窗的黑影一通乱射。
但今晚的运气,好到邪门。
三发子弹,竟然悉数灌进了车窗!
车厢内,顿时爆发出几声压抑的惨叫和闷哼。
另一边,货车上的枪声也骤然响起,密集的子弹扫向冲出沟渠的青年们,几道身影惨叫着中弹,翻滚在地,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刀哥缩着脖子,面目狰狞地怪叫一声,一个箭步冲到普桑车门边,枪口探入,疯狂扫视。
车里根本没有赵世杰!
中计了!
刀哥心里一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按计划,是成阿狗拦车,他们确认车里是赵世杰本人后再动手。
可成阿狗第一次干这种大事,太紧张,直接就拔了刀子,把节奏全打乱了!
刀哥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强攻。
他想不通,为什么对方的保镖车队,火力会这么猛!
来不及多想,刀哥眼神凶悍,对着车内扭动的人影,再次扣动扳机。
“咔!咔!咔!”
弹夹打空了。
他一把拉开车门,从一个倒毙的壮汉手里夺过手枪,头也不回地甩给身后的兄弟。
“嘭——!”
一声巨响,后方的货车如同一头钢铁巨兽,毫无征兆地全速撞向了普桑!
刀哥半个身子还在车里,瞬间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掀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几个刚拿到枪的青年,脸涨得通红,一边胡乱吼叫着壮胆,一边对着冲来的货车疯狂射击。
子弹打在货车厚重的车头上,只溅起一连串无力的火花。
货车蛮横地将普桑顶开,咆哮着冲破了拦截,绝尘而去。
刀哥躺在地上,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吐出一口血沫,咒骂着撑起身体。
“刀哥,咋办?”
成阿狗浑身抖得像筛糠,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沾血的刀,眼神里全是恐惧。
“撤!去阜宁,然后去深圳!”
刀哥心中一片冰凉,事情办砸了,那位张爷的钱,还给不给都是个问题。
“那……那耗子他们呢?”
刀哥回头,看着倒在血泊中惨叫的几个兄弟,眼神挣扎了一瞬,最终化为一片狠厉。
他一把抢过成阿狗手里的枪,大步走到腹部中弹的小郝面前。
“耗子,别怪哥心狠。”刀哥声音沙哑,“等哥发了财,你妹妹,我养她一辈子!”
小郝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却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哥,动手吧,利索点!”
“兄弟,走好!”
“嘭!”
枪声响起。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郝疼得在地上弓成了虾米,破口大骂:“刀哥!你他妈能不能打准点!”
刀哥满脸的尴尬与煞白,他瞄的是眉心,子弹却擦着脖子飞了过去,只带起一道血槽。
“……兄弟,对不住了!”
刀哥蹲下身,不再犹豫,将冰冷的枪口死死顶在小郝的眉心。
他闭上眼,猛地扣下扳机。
“嘭!”
温热的液体,溅了刀哥一脸。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抹去,又看向其他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员。
有人哭喊,有人沉默,有人梗着脖子,只求一枪痛快。
……
一里之外的黑暗中。
听到第一声枪响的瞬间,张诚便将车子横在了国道中央,熄火,拔钥匙。
他从路边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掂了掂,静静地等待着。
夜色里,他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很快,那辆冲破拦截的货车,带着疯狂的引擎轰鸣声,出现在视野尽头。
张诚眯起了眼。
就是它了。
在货车冲到近前的刹那,张诚身体后仰如满弓,腰腹瞬间发力,手臂如鞭子般猛地甩出!
那块石头,化作一颗黑色的炮弹,精准无比地砸在货车巨大的挡风玻璃上!
“轰!”
挡风玻璃瞬间蛛网般炸裂!
司机发出一声惊呼,却并未失控,反而死死踩住油门,试图将挡路的普桑直接撞飞!
“轰隆!”
货车狠狠撞上普桑,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彻夜空。
而张诚,在扔出石头的那一刻,便如猎豹般窜向路边的黑暗。
此刻,他看着被货车顶着向前滑行的普桑,轮胎与地面摩擦出滚滚浓烟,膝盖一弯,整个人不退反进,贴着地面阴影,朝货车冲了过去!
车内,副驾上的壮汉已经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举枪,瞄准了冲到车门边的张诚。
张诚猛地一个下蹲,避开枪口,右手快如闪电,抓住车门把手向外一拉!
他看也不看,伸手便抓住靠门那人的一条脚踝,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死命一扯!
“老子毙了你!”
那壮汉被硬生生拖出车厢,身体失衡,却凶悍不减,依旧死死握着枪,对着张诚的方向就要开火!
张诚瞳孔骤然收缩,暴喝一声,将那人的脚踝猛地向上一掀!
壮汉身体在半空失去平衡,枪口一歪,子弹“砰”地一声打在货车车厢上,激起一串火星。
张诚眼神凶狠得像一头饿狼,整个人扑了上去,并指如刀,直插对方双眼!
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对方的喉结!
杀招!
就在这时,一股致命的寒意从背后袭来!车内另一人已探出半个身子,枪口对准了他的后心!
电光石火间,张诚招式突变,插眼的手指瞬间握拳,放弃必杀,转而一拳狠狠砸在身下壮汉的鼻梁上!
“嗷!”
壮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本能地松开枪,双手捂脸。
张诚趁着这零点一秒的空隙,身体一扭,直接钻进了车底!
“砰!砰砰!”
头顶枪声大作。
张诚背靠冰冷的地面,冷静地举起从壮汉手中夺来的枪,对着货车的油箱,连开数枪!
电影里演的都是骗人的,子弹并不能直接引爆油箱。
但他要的,只是一个缺口。
一个翻滚,他从车底另一侧滚出,一手握枪,另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火柴。
……
远处的国道收费口。
赵世杰靠着一辆普桑的车头,悠闲地抽着烟,半眯着眼,眺望着远处夜空中陡然升起的一团火光和滚滚浓烟。
“呵呵。”
他冷笑一声,将烟头弹飞,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乡巴佬,就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嘲弄。
“你当真以为,我赵世杰会蠢到拿自己的命陪你玩?”
“我的命,金贵得很!”
话音刚落,两道刺眼的警灯由远及近,凄厉的警笛声划破夜空。
两辆警车,稳稳停在了赵世杰的身边。
车门打开,张敬涛跳下车,看到安然无恙的赵世杰,快步上前,语气急切。
“赵会长,您没事吧?”
“我没事。”赵世杰笑了笑,一副尽在掌握的从容,“张科长,看来我收到的风声没错,真有人想在国道上绑我。”
“赵会长放心!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绑匪!”张敬涛义正辞严地保证,随即道:“时间紧迫,我先带人过去看看情况!”
“好,辛苦张科长了。”赵世杰点点头。
等张敬涛回到车上,发动警车呼啸而去,赵世杰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他拉开车门,钻进驾驶位,不紧不慢地发动车子,远远地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案发现场。
张敬涛看着那辆被撞得稀烂、布满弹孔的普桑,以及散落一地的尸体,脸色铁青,心中暗骂不已。
“正国,你带人封锁这里,勘察现场!其他人,跟我去前面!”
三四分钟后,张敬涛赶到第二现场。
一辆货车正在熊熊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路边,还躺着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死了这么多人!
这绝对是惊天大案!
张诚?
忽然,张敬涛的目光凝固了,他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正靠坐在沟渠边,剧烈地喘息着。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枪,一边飞奔过去,一边厉声大吼:
“张诚!举起手来!不许动!”
张诚闻声,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浑身一颤,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几名公安立刻围了上去。
张敬涛一个箭步冲到跟前,反扭住张诚的胳膊,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腰,将他整个人按趴在地!
“咔哒!”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
直到这时,张敬涛才算松了口气,他揪着张诚的衣领,低吼道:“张诚!你他妈是不是灾星下凡?每次来嘉兴,都非要搞出人命才算完?”
“张科长!我要报警!我要报警啊!”
张诚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与慌乱,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起来。
“我被人绑架了!他们要杀我!”
嗯?
张敬涛彻底懵了,他看着张诚那张“真诚”的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还要不要脸?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数吗?
但,程序就是程序,证据就是证据。
尤其是张诚这种被市里领导亲自接待过的投资商,在没有铁证之前,任何“特殊手段”都不能用。
张敬涛黑着脸,懒得再跟他废话,对旁边一名公安命令道:“把他给我带上车!”
“是,科长!”
张诚被两名公安一左一右地押着,走向警车,嘴里还在拼命地嚷嚷着。
“我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要见高市长!我是来投资的商人!有人要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