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同志？”
江凝烟瞪大眼，犹豫着唤了声。
眼前这张脸布满青紫伤痕，和记忆中温润儒雅的样子实在有些差距。
沈墨撑起身子，抓着药瓶深深吸气，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
望着江凝烟，他似乎想微笑。
不过下一秒，嘴角的伤口被牵动，他低低地“嘶”了声。
“江同志，今天多谢你了。”
江凝烟瞧着他惨白的脸色，真怕他下一秒就要昏倒，“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沈墨轻轻摇头，眼神有些黯然，“我没事，只是和朋友吵架了，回家休息就好。”
见他不愿多说，江凝烟自然不会追问。
把人扶出窄巷后，按照他报出的号码，到公用电话亭通知沈家来接人。
电话是沈雪莹接的，几乎惊得一蹦三尺高，连声音都尖锐了。
“凝烟，你好好看着我哥，我现在就过去！”
江凝烟答应下来，想了想，又扶着沈墨在树荫里坐下。
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轻声提醒，“沈同志，擦一擦吧。”
沈墨倚在树干上，缓缓蔓延的深红衬得皮肤极为苍白。
他微微阖眼，没去接那块手帕，只用很低的声音道。
“不用见外，叫我沈墨哥就行。”
江凝烟嗯了声，半蹲下来，极为小心地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否则一会儿沈雪莹来了，怕是会直接急哭出来。
几百米外，军绿色吉普平稳驶来。
程序开车，不知看到什么，眼皮一跳，下意识踩了脚刹车。
“首长，左前方，沈同志好像受伤了。”
陆秉川抬眼向车窗外望去，就见不远处，沈墨满身伤痕倚在树下，神色疲惫。
而他身前，极近的距离，一个女人半蹲着，正小心翼翼用帕子擦拭他的伤口。
那女人肌肤雪嫩，小脸精致，腰肢纤细得不堪一握。
只一个侧颜，就让陆秉川骤然沉了脸。
直到他下车，大步朝那两人走去，程序才揉揉眼，不敢置信地反应过来。
江同志？怎么会和沈墨在一起？
而且二人还很熟的样子……
江凝烟听见脚步声停在身后，以为是沈雪莹来了。
一回头，却对上男人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
她愣了一秒，下意识解释，“这位同志受伤了，我陪他等家人来接……”
沈墨看出她的紧张，嘴角扯起一抹浅笑，抬眼望向陆秉川。
“秉川，这是我朋友，你别吓到她。”
他了解陆秉川的性子，淡漠冷肃，对敌人这样，对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是这样。
当年他妹妹沈雪莹，被家里宠坏了，一门心思跟陆秉川套近乎，直接往人家怀里扑。
结果呢，陆秉川冷下脸，只用两句话，就把沈雪莹吓哭了，此后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秉川唇角扯了扯，目光淡淡一扫，“朋友。”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江凝烟莫名听出其中的不悦。
她瞄一眼陆秉川的脸色，补充道，“前几天认识的，见过一次。”
陆秉川低低嗯了声，朝她伸手，“过来。”
江凝烟鬼使神差把手递过去，被他拉到身后，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跟沈墨的距离过于近了。
不过，陆秉川居然主动朝她伸手了。
他不是很排斥被她碰到吗？
江凝烟沉思片刻，对自己进行了深刻反省。
身为一个恶毒女配，正常情况下，男主哪怕被她碰一根手指头，都应该深恶痛绝，用八四消毒液洗手一百遍后仍面露厌恶。
但现在，陆秉川的异常反应说明什么？
说明，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恶毒女配！
江凝烟如临大敌，立刻按照原主人设，为自己重新打造了一条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的未来之路。
陆秉川俯身替他检查伤口的功夫，沈墨看看他，又看看江凝烟，眼里透出疑惑。
“你们……认识？”
江凝烟把唇一勾，抢着回答，“沈大哥，你别误会，他是我哥哥。”
沈墨想起什么，微微点头，“听说高姨收了干女儿，就是你吧。”
江凝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目光里透着关切，“沈大哥，你伤口还在流血，还是去医院吧。”
沈墨掩唇轻咳，“不用，一点小伤。”
江凝烟还想再说什么，陆秉川已经站起身，毫不客气打断他们的交流。
“伤得不重，我让程序留下。”
接着眼神意味不明扫过江凝烟，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冷，“你跟我走。”
江凝烟好像没看出他不高兴似的，又贴心地对沈墨嘘寒问暖几句，才依依不舍着小跑追上他。
跟程序交代后，陆秉川上车，坐在驾驶位，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
江凝烟却只站在车外，隔着车窗，小脸带笑，好像没事人似的。
“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来。”低沉的嗓音出其不意在身后响起。
“我送你去考试。”
江凝烟脚步一顿，乖乖上车，坐在副驾驶打量他脸色。
奇怪，她刚才对沈墨好一番温言软语，把花心好色的本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秉川应该更讨厌她才对，怎么会好心送她？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006冷不丁出声：
【检测到男主态度异常，请宿主尽快巩固人设，否则将无法取得金币奖励！】
江凝烟：“……”
男人心，海底针，她真的猜不透啊！
半晌，陆秉川握着方向盘，忽然开口。
“你刚才叫我什么？”
江凝烟咬唇，娇滴滴又唤了他一声，“哥。”
陆秉川沉着脸，嗓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愠怒，“我不是你哥，以后不准这么叫。”
这才对味儿嘛，以陆秉川的性子，怎么会允许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混进自家，还跟自己以兄妹相称。
江凝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一脸受伤，“我只是怕沈大哥误会……”
误会。
陆秉川下颌紧绷，手臂上鼓起交错的青筋，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以前那些出格的举动，她做得理所当然，现在到了别的男人面前，她倒突然懂得避嫌了。
“你是陆家名义上的养女，在外注意分寸，尤其是和其他男人接触的时候。”
明明是警告，江凝烟却隐约觉得有些酸溜溜的醋味。
嗯，一定是她想多了。
……
虽然车速很快，可江凝烟还是丝毫没有悬念地迟到了。
而且整整迟到了二十分钟。
她忐忑走进考场时，好巧不巧，正轮到秦轻梦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