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有些受宠若惊,小心道:“不知大人此来,是有什么事?”
周老爷接口道:“孙掌柜,你还记得那一年,你帮我请了两个杂耍艺人,他们弄了一块黑色的石头,能烧,还记得吗?”
孙掌柜低头想了想,忙点头道:“记得,记得。”
赵靖道:“那孙掌柜知道那石头是哪里来的吗?”
“好像是他们从哪个村来着……”孙掌柜拧着眉头嘀咕着,“是哪个村呢?堡口村?不对……大单家?也不对……”
孙掌柜苦着脸,冥思苦想,念叨了十几个村的名字,最后才一拍额头喜道:“我想起来了!叫崖后村!这两个人说是经过崖后村的时候,从几个村民那里见到的。”
“他们发现这石头居然能烧之后,也是大为惊奇,就买下当他们表演的道具了。”
周老爷道:“崖后村?就是前些天被山贼打劫过的村子?”
孙掌柜连连点头道:“就是那里。”
赵靖对周老爷道:“周老爷,你在这里和孙掌柜叙叙旧,我立刻去崖后村看看。”
“好,大人路上小心。最好让王县尉一起。”周老爷建议道。
待两人把赵靖送到巷口,看着他离开,孙掌柜奇道:“赵大人找那个石头做什么?”
周老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回头看看牛尾巷,小声道:“孙掌柜,我家还有两个铺子,要不你到我铺子里帮忙吧?”
孙掌柜一听,又惊又喜,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小心说道:“我只怕做不好。”
周老爷笑道:“孙掌柜说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
说着他拿出十两银子给孙掌柜,道:“你拿着,先另外寻个住处。等明天来我家,我带你去铺子上。”
那孙掌柜收了钱,千恩万谢,又拉着孙子过来给周老爷磕头。
周老爷扶起福娃,蹲下身子拍着他肩膀,对孙掌柜道;“有这么个孩子就够了,就够了。”
孙掌柜知道一生无子是周老爷心里的痛,过去他也曾说过想招个上门女婿。
现在女儿嫁给了知县,说是风光,可实际上周家算是绝嗣了。
赵靖回到衙门,立刻叫上过去的班头,现在的县尉王器,两人领着二十来个人,出了城直奔崖后村。
崖后村距离县城不算太远,五十多里路。
众人傍晚时到了距离崖后村不远的镇上,在那歇了一晚,第二天才继续赶路。
因上次进山剿贼,王器对这里比较熟悉,而且和崖后村的村民也比较熟。
一行人进了村,便有人去叫村长了。
崖后村的村长迎出来,见不但王县尉来了,连知县老爷都来了,慌得叫着众村民磕头行礼。
赵靖让众人起来,问村长道:“你们村有没有一种,能烧的黑色石头?”
村长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愣愣地道:“石头怎么能烧呢?”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似乎不够尊敬赵靖,忙扭头问身边的村民道:“你们见过吗?能烧的石头。”
赵靖补充道:“黑色的。”
村长忙也跟着补充道:“黑的。”
村民们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了一阵,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村长有些急了,跺脚问道:“到底见没见过?”
这时有人稀稀拉拉地回道:“没见过……”
“哪有石头能烧的……”
“要是石头能烧,那我们还砍树做什么?”
村长听到最后那个质疑赵靖的,忙喝道:“吴三,闭上你的嘴!”
眼见众人都说没见过,村长只能尴尬地回赵靖道:“老爷,你再细说说什么样的,我让他们回去想想,找一找,兴许能有个头绪。”
赵靖知道这是村长不好意思说没见过,也不再多说。
就在他准备放弃从村民这里问话,打算自己去附近山上搜一搜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忽然颤巍巍举起手,叫道:“我见过……”
随着她这句话,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往下说了。
赵靖忙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微笑道:“小姑娘,你见过?”
那小姑娘猛点了两下头,咽了口唾沫,说道:“那年我在我家门口,看见隔壁吴家哥哥几兄弟在摆弄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他们说那石头能烧,还弄了一小块,烧得通红。”
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过了两天,有一伙杂耍艺人路过,见到那块石头,就买走了。”
赵靖听了大喜,这不就和孙掌柜的说辞对上了吗?
他忙问道:“吴家兄弟在哪?”
村长脸色难看道:“吴家兄弟去年全家都搬走了,不知搬去哪了……”
小姑娘这时却道:“我听到他们说,是在那边山里溪边捡的。”
说着,她指向距离村子不远的一座郁郁葱葱的山林。
赵靖拿出二两银子谢了小姑娘,对村长道:“找两个熟悉那边山林的人给我们带路。”
村长听了,回身拉过一个汉子,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就让巧娘的哥哥带路吧,他常去那边砍柴。”
赵靖问了那汉子名字,叫吴庆生。
之后村长另外又点了两个,一共三个人。
赵靖也不耽搁,叫这三人回家拿上他们进山要用的工具,便领着众人直奔山林了。
这座山离远处看着高耸,可实际上沿着山脚却有一道深谷通入山里。
赵靖打量着左右山势,心想这倒像是远古时地质大变迁撕裂出来的,难怪能在表层捡到煤块。
众人沿着一条小溪往里走,赵靖对众人道:“都仔细看着水里和附近,要是有黑色的石头,马上叫我。”
因着他这句话,将近三十个人,便眼睛望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前挪。
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溪水越来越宽,但也没有找到哪怕一点煤渣。
赵靖心想,别是那吴家不是在这里捡到的。
一直走到下午,吴庆生停下脚步对赵靖道:“大人,再往前就没什么路了,要临时开路才能走。”
赵靖看看前面,树连带着各种藤蔓草木,长得遮天蔽日,仿佛一堵墙。
正如吴庆生所说,前面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