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婳的脸僵硬了一瞬。
报仇这种事情,可不能带上两个小家伙。
她已经够不正常,总不能让孩子也变得不正常。
“娘亲是去做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你们不会喜欢的。”她捏捏辞忧的鼻子。
“唔……”
两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狡黠地睨她,显然不信。
云清婳有些无奈。
孩子太聪明,果真不是好事。
“你们课业写了吗?”云清婳收起笑脸,眸子微沉,严肃地看着他们。
两个小包子登时心虚地垂下眼,“唔……”
“快去写!写完了娘亲回来检查!”她的黛眉一横,不容置喙地说。
飞霜将胖乎乎的辞忧从云清婳的腿上抱下来,她柔声道:“公主,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日后不可让娘娘抱了。”
“娘亲……”辞忧的小脸上露出了几分被训斥的委屈、愧疚以及心疼。
承基也担心地看着云清婳。
算着日子,两个小家伙前些日子满了四岁,是该懂得心疼人了。
云清婳有些气虚,说话时,提不起声音。
她浅浅的莞尔,有气无力道:“娘亲只是生病了,乖乖吃饭、喝药就能好。所以你们要听奶娘的话,不能生病啊。”
两个小奶包重重颔首,就像是要把她的话铭记于心。
云清婳跟飞霜相视一笑。
……
翊坤宫外围了重重士兵,戒备森严。
云清婳倚靠在坐在凤撵上,她肤白胜雪,凝脂般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美艳不失清纯的脸蛋上却少了血色,唇瓣粉中透着淡淡的白。
她一副西子捧心般病秧子美人的模样,尽管穿着明黄色凤袍,可身子薄得像一张纸,远远看去更是惹人怜惜。
“咳咳咳……”云清婳低声咳嗽,她紧了紧肩膀上的大氅。
凤撵后跟了十几个宫女,仪仗盛大地在翊坤宫门前停下。
凤撵落下,飞霜立即搀扶云清婳走下来。
“参见皇后娘娘。”所有士兵下跪行礼。
云清婳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咳,飞霜会意,“平身吧,皇后娘娘要进去探视。”
为首的士兵拧了下眉,可思索过后,他还是道:“奴才斗胆,敢问皇后娘娘可有陛下圣旨或者口谕?”
飞霜的眉毛一凛,她斥道:“在后宫,皇后娘娘的懿旨不管用了吗?”
士兵拱手道:“奴才不敢!只是皇上不准任何人进翊坤宫,奴才不敢抗旨,更不敢玩忽职守。”
“皇后娘娘跟皇上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娘娘岂是皇上口中的那些人?”飞霜气势不减,陡然拔高声音。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还请这位姑娘体谅,奴才也是……”
“够了!”云清婳的喉咙里缓缓滚出这两个字,她打断他的话。
她在飞霜耳边说了什么。
“是。”飞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飞霜大喇喇地上前一步。
眨眼的功夫,飞霜扬起了手,狠狠甩了一巴掌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在宫道中清脆地回响。
紧接着又是耳光声。
啪啪啪——
那人的左边脸颊很快就印上了清晰的红色五指印。
他委屈地抬眼,看着云清婳。
云清婳眼中含着毫不动摇的坚冰,决绝无情,她板着脸,细长的黛眉更显得她不近人情。
“让开。”她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为首的士兵顿了顿,他垂下了脑袋,很快让开了身子。
后面的士兵随之让开一条道,甚至有人麻利地将门上锁打开了。
“哼!”飞霜愤愤地冷哼一声。
这些人就是贱,不打不听话。
云清婳早就想在大众面前转变人设了。
正因为她以仁爱慈悲、宽厚大度闻名,以至于总有不怕死的后妃、奴才挑衅她、为难她,左右觉得她宽宏大量,就算得罪了她,也不会受到惩罚。
但是从今日起,她要立威,她不准任何人轻慢她丝毫。
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行。
她睚眦必报!
都已经成为皇后了,她若是还忍,她真的要变成忍者神龟了。
云清婳只带着飞霜跟几个亲信太监进去,命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翊坤宫的奴才都被遣出宫或者分去其他宫了。
她踏进宫中,看见庭院的树、石桌都被砍倒、砸坏,才深切理解裴墨染口中的“吓唬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这次是真的怒了,做得还挺绝。
但对她而言,远远不够。
云清婳走进寝宫,只见苏采薇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她伸长一边胳膊,在被砍掉半边门的纱橱下摸索着什么。
她原本保养得当的双手此时泛着黄,干枯得像老树皮。
飞霜跟太监都鄙夷的瘪嘴,都不禁怀疑苏采薇真的疯了。
云清婳的眼中闪过暗芒,她的视线落在榻上被砍得四分五裂的点翠九龙四凤冠上。
上面原本镶嵌了几千颗小珍珠,但现在半数珍珠都掉了。
凤冠旁还放着许多零零碎碎的小珍珠。
想必苏采薇在找寻剩下遗失散落的珍珠,想要修复凤冠。
苏采薇一回头,看到云清婳的瞬间,吓得瘫坐在地上,她猝然毛骨悚然。
啊——
“你,你,你……是来找哀家索命的?”
她面如纸色,瞳孔紧缩,因为清瘦,脸不挂肉,双颧外好像就包着一层皮,看上去活脱脱像是女鬼。
飞霜啐道:“呸!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定能长命百岁、千岁!什么索命?”
“你……你……居然没死?”苏采薇眼中的惊恐很快被遗憾、愤恨取代。
原本裴墨染说云清婳没死,她还以为裴墨染在自欺欺人,没想到是真的。
“真是祸害遗千年!”苏采薇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挺着脖子,怒目圆睁地挑衅的走上前。
云清婳一动不动,平静地看着她,“你都落得这番田地了,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她轻扬下巴,点了下榻上的凤冠。
这话嘲讽意味拉满,如刀子在剜苏采薇的心脏。
苏采薇陡然尖叫:“你懂什么?凤冠是先帝对哀家的认可,是苏家满门的荣耀,是哀家的身份地位的象征。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有过真心吗?你能懂吗?”
“呵……”云清婳似乎被逗笑了,她用帕子捂着嘴,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你说得对!四分五裂的凤冠,的确跟你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