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见狼王毙命,登时失去了主心骨,纷纷发出哀鸣之声,这些饿狼各自为战,哪里是五只恶虎的对手,不出一个时辰,便逃得干干净净,而那只雌虎,也因受伤过重,倒毙在地。
三头雄虎不愿放过狼群,追赶着狼群而去,剩下那头体型最大的雄虎,围在那只死去的雌虎身侧,不断用鼻子拱它的尸身,过了一会,又踱步到虎崽遗骸旁,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啸声,接着箭也似的飞奔而去。
刘轩和耶律朵朵在火圈中看得真切,知两人已经死里逃生,不由拥抱在一起,耶律朵朵喜极而泣,抱住刘轩又哭了起来。
过来良久,耶律朵朵擦了擦眼泪,同刘轩携手走出火圈,但见满地狼尸,不下百具,场面着实震撼。两人走到死虎跟前,耶律朵朵感慨道:“若不是这几只老虎,我们恐怕被狼给吃了。”言罢,她抬头看向刘轩,问道:“我舅舅年轻之时,仅凭手中钢叉,便单独猎杀过一只猛虎,若是你在野外遇到老虎,能杀死它吗?”
刘轩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在野外遇到老虎,绝不能转身逃跑,那样把后背暴露给它,十死无生。必须张开双臂,正面盯着它,与老虎对视。”耶律朵朵诧异地问道:“这样有用?”刘轩道:“没用,不过这样可以死得更有尊严。”
“你!”耶律朵朵听刘轩说笑,挥动小拳头在刘轩身上锤了几下,随即投入刘轩怀中,问道:“我的白马给那臭狗熊吃了,你腿上有伤,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刘轩知灰狼适应能力极强,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选出新的狼王,重新组织起来。此处遍布狼尸,血腥味浓重,饥饿的狼群定然会回来分食这些尸体。如果他们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便会再次陷入险境。权衡利弊之后,刘轩说道:“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耶律朵朵点点头,道:“我背你吧。”刘轩笑道:“那我可舍不得,我拄根木棍就行。”两人说走就走,割了一条死马腿做干粮,拿起仅余一点清水的水袋,向大兴方向而去。
行了三个多时辰,只走出二十余里,此时天色将晚,两人疲惫不堪,虽知还未脱离险地,却只得坐下来休息。
耶律朵朵顾不得疲惫,主动寻了些木柴回来,点起火堆,又割了一大块马肉架在火上翻烤。边烤,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轻语说,你大夫人和三夫人美若天仙,以后我若是嫁给你,会不会受到怠慢?”
刘轩笑道:“你自己也很美啊,我可知道你们草原上有句谚语——姑娘再美,也美不过朵朵公主……”正说着,只听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这里而来,两人心中一喜,循声望了过去。
刘轩目力甚好,老远便认出当先一人正是莫昆乞班,便大声呼唤。
莫昆乞班带着两百名护卫,已在草原上寻找了两天两夜,途中也遇到了狼群,一直担心两人遭到不测,听到刘轩呼唤,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立即催动马匹直奔而来,待到两人跟前,不等马匹停稳,便飞身下面,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微臣叩见公主殿下、监国驸马,微臣迎接来迟,请公主责罚。”
耶律朵朵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知莫昆乞班为了寻找他们,定是历经艰辛,不忍心责备,从容说道:“莫昆将军,你们辛苦了,快起来吧。”
莫昆乞班站起来,目光在耶律朵朵和刘轩身上扫过,瞧见两人身上血迹斑斑,甚是狼狈,又发现刘轩左腿受伤,心中惶恐不安。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微臣来迟一步,令公主和驸马受惊。请公主放心,微臣这就护送你们返回王庭。”
耶律朵朵却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刘轩,转回头说道:“天快黑了,今晚我们且在此宿营一晚,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莫昆乞班知耶律朵朵担心驸马伤势,连忙领命,吩咐手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自己则走到刘轩身边,低声询问起事情的经过。两人坐在火堆旁,刘轩简单讲述了这几天和耶律朵朵遭遇狼群的经过,莫昆乞班听的心惊肉跳,脸上汗水长流,后怕不已。
讲述完两人经历,刘轩问道:“以前我国可曾出现过这种大规模的狼群?”莫昆乞班摇摇头,说道:“野狼通常在冬天聚集,但最多也就三五十只成群,像这样成百上千的狼群,属下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狼好像都是从东北方向而来。”
刘轩皱了皱眉头,道:“这些狼从东北方向而来,有没有可能是鲜卑人故意驱赶到我国的?”莫昆乞班一怔,随即拍了下大腿,道:“极有可能,驸马令人在边塞筑城,致使鲜卑人无法像往年那样入境抢夺牛羊,他们便想出了如此歹毒之策。”
刘轩面带忧色,问道:“狼群有没有对牧民和牛羊造成伤害?”耶律朵朵见士兵已经支好帐篷,便站起来,打断两人谈话:“驸马,你腿上有伤,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进帐休息会吧。”说罢,也不待刘轩答应,拉起他的手,搀扶着便向中军帐走去。
莫昆乞班望着耶律朵朵和刘轩钻进帐篷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作为耶律朵朵的忠诚侍卫,他深知公主曾经为了国家命运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可此刻的公主,似乎已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驸马刘轩的身上。
莫昆乞班心中暗自思量:“如今公主心中只有驸马一人。也许在她看来,驸马就是契丹的未来和希望,她已不必像以往那样过问朝政之事。”
想到这里,莫昆乞班有些无奈。但他也明白,这是公主自己的选择,作为部下,他只能尊重并全力支持。
北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莫昆乞班信步走在雪地上,眺望眼前辽阔的草原,心中登时一片清明,连公主都接受了事实,自己又何纠结于是不是耶律家执掌天下?也许,正如驸马所说,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国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