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幽影瓷中藏,双生之谜待启航。
迷雾重重杀机现,孤灯残卷引归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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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内,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如同为这座罪恶都市谱写的哀伤背景乐。那本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字迹娟秀却透着森然寒意,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两人心头。阮白釉指尖冰凉,轻轻抚过自己照片的边缘,那偷拍的角度清晰地提醒着她,自己早已是猎网中的目标。
沈青临将笔记本合上,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那不仅仅是纸张,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石。“‘容器’……‘清除’……‘双生’……”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刺入现实的肌理,“他们寻找的‘容器’,恐怕指的就是特定的人。而‘双生’,绝不仅仅是一个巧合的词语。”
阮白釉走到保险柜前,再次确认锁已扣好。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门,目光穿透密室的昏暗,望向沈青临:“青临,回想一下,之前那些与骨瓷茶具相关的死者,除了那不知名的基因序列,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点吗?或者说,不同寻常之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冷静,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试图从已知的碎片中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案。
沈青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作为法医,他对每一个经手的案例都有着近乎偏执的记忆力。那些冰冷的尸体,残留的痕迹,报告上的数据……此刻在他脑海中快速闪回。从最初拍卖行的女尸,到后来陆续发现的关联者,再到殡仪馆那具穿着旗袍的“标本”……她们的身份、年龄、社会背景各不相同,看似毫无关联。
“共同点……”他踱了几步,走到那张记录着线索的白板前,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勾勒出复杂的关系网和时间线,“除了都与这套茶具有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以及血液中那段无法匹配的基因序列外……似乎……”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拨开了重重迷雾。“有一个细节,我之前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在法医学上,它并不属于常规的检测范畴,更偏向于……一种遗传特征的细微表现。”
阮白釉立刻追问:“是什么?”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线粒体dNA单倍群亚型,”沈青临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发现关键线索的激动,“极其罕见,尤其是在亚洲人群中。我最初以为只是巧合,或者样本受到了某种特殊环境因素的影响。但现在结合笔记本上的‘容器’和‘血脉’这些暗示来看……”他看向阮白釉,眼神变得复杂而凝重,“这种亚型,指向的是一个非常古老且相对封闭的母系遗传谱系。她们……或者说,她们的母系祖先,可能拥有共同的源头。”
阮白釉的心猛地一沉。母系遗传……共同的源头……这与威廉家族寻找与当年被诅咒的中国女人血脉相近的人作为祭品的推测,不谋而合!那些无辜的女性,并非随机选择,而是因为她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某种特定的、被诅咒盯上的遗传印记!
“所以,威廉家族,或者说那个隐藏的势力,一直在寻找拥有这种特定血脉的女性,将她们作为祭品,用她们的生命和鲜血来维持那个所谓的‘诅咒’?”阮白釉的声音微微颤抖,既是愤怒,也是惊骇。这简直是超越人伦的邪恶,将活生生的人视为可以消耗的物品,为了一个家族延续百年的阴暗秘密。
“极有可能。”沈青临肯定了她的猜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对你如此关注。‘容器’,或许不仅仅指祭品,也可能指……”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阮白釉瞬间明白了那未尽之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能感受到血液在皮肤下无声地流淌。如果她的血脉也与那个古老的谱系有关,那么她不仅仅是调查者,更是……潜在的“容器”之一?甚至,是更特殊的那一个?
“我的母亲……”阮白釉的声音有些艰涩,“她去世很早,关于她家族的事情,我知之甚少。只知道外祖家似乎也是从内地迁到雾港的,但具体的渊源,父亲从未细说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攀升,这不再是关于一件古董、一个诅咒的调查,而是直接牵扯到了她自身的血脉源头。
沈青临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和暖意。“白釉,别怕。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这份承诺在压抑的密室中,显得尤为珍贵。
阮白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她落入对方的圈套。她点了点头,从沈青临的眼神中汲取了力量:“我明白。但这也解释了笔记本上为什么会出现‘双生’这个词。如果诅咒的核心与血脉有关,那么‘双生’可能指向的,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双胞胎。”
“是的,”沈青临接口道,“‘双生’在很多文化和神秘学中,都象征着一种平衡、对应或者相互依存的关系。也许,这个诅咒的维持,或者解除,都需要某种‘成对’的条件。”
他再次拿起那本笔记本,翻到记录着阮白釉和沈青临信息的那几页。“他们提到了‘防止“双生”秘密泄露’。这说明,‘双生’是他们极力要掩盖的核心。结合骨瓷茶具和祭品来看……”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另一件东西!”阮白釉脱口而出,“如果茶具是诅咒的载体之一,那么‘双生’是否意味着,还有一件与之配对,或者说,功能互补、性质相反的器物存在?”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划破了笼罩在谜团上的阴云。一直以来,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套渗血的骨瓷茶具上,却忽略了“双生”可能暗示的物理对应。一套茶具,通常包含茶壶、茶杯、糖罐、奶盅等等,但如果这个“双生”指的是更宏大、更本质的对应呢?
沈青临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骨瓷茶具旁边画了一个问号,然后写上了“双生器皿?”四个字。“如果存在这样一件东西,它会是什么?在哪里?”
阮白釉的目光再次落到保险柜上。那里不仅锁着威廉家族的罪证,也存放着她多年来收集的各种古董资料和研究笔记。“威廉家族的发家史与远东贸易密不可分,尤其是瓷器。那套骨瓷茶具是1943年英国特制,但诅咒的源头,可能更早。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关于威廉家族早期在中国的活动记录,特别是与瓷器、祭祀或特殊仪式相关的物品交易。”
她走到书架前,取下几本厚重的图录和档案夹。“我这里有一些早年拍卖行的记录,还有一些关于民国时期洋行贸易的资料,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两人立刻投入到浩瀚的资料检索中。密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间或的低语讨论。窗外的雨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冲刷着雾港市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影,也掩盖着潜藏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汹涌暗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桌面上摊开的资料越来越多。阮白釉专注于泛黄的纸页,她的手指拂过那些记录着百年前交易的文字和图片,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与“威廉”、“骨瓷”、“特殊器皿”相关的线索。她的神情专注而凝重,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不仅仅是对案件的,更是对自己身世可能性的不安。
沈青临则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他调阅了法医中心数据库里所有与威廉家族可能相关的悬案、失踪人口记录,甚至是一些年代久远的无名尸档案,试图寻找与“祭品”特征吻合的模式,以及任何可能指向“双生器皿”存放地点的线索。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冷静的面容上,只有偶尔紧抿的嘴唇,才泄露出一丝内心的波澜。他知道,他们现在不仅是在与一个庞大的、隐藏的势力赛跑,更是在与死神赛跑。笔记本上的“清除”二字,绝非危言耸听。
就在阮白釉快要被繁杂的资料淹没时,她的指尖停留在一份来自1930年代末的私人收藏转让清单上。这份清单记录了一位当时颇有名望的收藏家,因时局动荡,急于变卖部分藏品远走海外。清单的末尾,用潦草的英文标注了几件“特殊物品”,其中一件的描述引起了她的注意。
“‘A pair of Soul Jars, qing dynasty, origin uncertain, said to possess containment properties, acquired from w. trading house’……”阮白釉低声念出那段英文描述,然后翻译道:“一对魂瓶,清代,来源不详,据称有收容之效,从w洋行购得。”
“w洋行?”沈青临立刻抬起头,“会不会就是威廉家族的洋行?”
“很有可能!”阮白釉的呼吸有些急促,“三十年代末,正是威廉家族在远东势力扩张的关键时期。‘一对’,这符合了‘双生’的概念。‘魂瓶’,这种称谓本身就带着神秘色彩,‘收容之效’更是引人联想。这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双生器皿’?”
她迅速查找关于“魂瓶”的资料。魂瓶,又称魂魄罐、谷仓罐,是中国南方地区流行于三国两晋时期的一种特殊随葬冥器,通常由青瓷制成,罐身上堆塑着各种人物、鸟兽、楼阁等纹饰,被认为可以容纳死者的灵魂,并保佑其在阴间的生活富足。虽然清单上标注的是“清代”,但这可能是当时鉴定水平的限制,或者是有意为之的误导。
“关键是‘一对’和‘收容之效’。”沈青临走到阮白釉身边,看着那份清单,“骨瓷茶具是诅咒的施放和维持载体,那么这对魂瓶,会不会是用来‘收容’诅咒产生的某种东西?比如……被诅咒的灵魂?或者诅咒的力量本身?”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魂瓶真的具有这种邪异的功能,那么它与骨瓷茶具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完整而可怕的诅咒循环系统。
“清单上没有写明这对魂瓶最终的去向,”阮白釉仔细看着那份已经泛黄脆弱的纸张,“只记录了最初的转让意向。但既然是从威廉家族的洋行购得,他们很可能又通过其他渠道将其回收,或者一直牢牢控制在手中。”
“我们需要找到这对魂瓶。”沈青临的语气斩钉截铁,“它很可能就是解开‘双生’秘密,甚至破除诅咒的关键。”
找到了新的目标,密室里压抑的气氛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动力。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险环伺,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那对神秘的“魂瓶”,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阮白釉将那份清单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保险柜中。“威廉家族在雾港市根基深厚,产业遍布。要找到这对被他们刻意隐藏的魂瓶,绝非易事。”
“但并非全无线索。”沈青临的目光锐利,“笔记本上提到了他们对我们的监控,这说明他们有自己的眼线和行动人员。反过来想,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他们越是想隐藏什么,就越会在相关的地方加强防备。”
阮白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慧黠:“你是说……我们可以故意放出一些风声,或者在某些他们重点关注的地方制造一些动静,引蛇出洞?”
“欲擒故纵。”沈青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把我们当猎物,却不知道,猎人与猎物的身份,随时可能转换。”
窗外的雨势渐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密室的灯光映照着两人坚毅的面庞。他们知道,从发现那本笔记本开始,这场较量就已经升级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威廉家族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的更黑暗、更复杂,而那对可能存在的“魂瓶”,将是他们撬动这个百年罪恶根基的关键支点。
前方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与陷阱,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考验。但为了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为了揭开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为了斩断这延续近百年的血色诅咒,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并肩前行,以智慧和勇气,撕裂这张弥天大网。真正的风暴,正在城市上空汇聚,只待一个契机,便会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