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九翎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情。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群小萝卜头。
现在，他们整整齐齐坐在那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萧衡说道：“南轩国动乱十年，这些孩子在长期的高压下，精神高度紧张，如今也还残留着一些后遗症。之前小狐用幻术演绎故事，这些孩子都挺喜欢的。现在就由你来吧。”
红九翎看着这一个个小孩，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正要拒绝。
萧衡看了他一眼：“你口口声声小狐是废物。一个废物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不会做不到吧？”
红九翎冷笑了一声：“雕虫小技而已。”
萧衡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九翎很快就后悔自己答应地这么爽快。
这是一群孩子……
一群最不受控制的群体……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老老实实坐着看幻术。
很快，十万个为什么就来了。
“哥哥，你这故事里，这个大坏蛋为什么长胡子？”
“他胡子这么长，平时要每天洗吗？”
“打架的时候，泥土不会弄脏胡子吗？”
红九翎：“……”
他发誓，以后他的幻法里，都不允许有人长胡子。
好不容易将这些小孩忽悠过去，但结合幻法讲完一个故事，他一时也想不出第二个，只能和这些小孩大眼瞪小眼。
“哥哥，我屁股痛。我能起来走走吗？”
“我想要跳个舞！”
“那我要唱歌！”
场上顿时乱成一团。
红九翎：“……”
他无力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只觉得，他前几天遭遇的所有，都没有这一天的精神攻击磨人。
夜。
萧衡将红九翎送了回来，他拍了拍红九翎的肩膀，神情有些怜悯。
“主人，九翎今天辛苦了。”萧衡说道。
红九翎已经听不到，他嘴里喃喃着：“一个小孩，两个小孩，三个小孩……”
十个小孩！
一百个小孩！
几百个小孩！
他宁愿去和合体期打架，也不想再看见这么多小孩。
“那就算完成了第四件事情。”叶妩捏碎了第四颗留影石。
红九翎只是看了一眼，已经彻底麻木。
叶妩都有些惊讶了。
萧衡那边的情况她没有看，红九翎有必要累成这样吗？
“明天的任务，明天我会跟你说。”叶妩说道。
红九翎点了点头，一脸麻木地回了房间。
等红九翎离开。
正好萧衡也在，叶妩简单开了个小会。
“你们都分别和红九翎相处过了，眼下对他有什么评价？”叶妩问道。
青玄平静地说道：“……眼神清澈。”
众人纷纷看了他一眼。
这清澈，确定是夸人的不？
青玄补充道：“他似乎喜欢故意把事情搞砸。他在……试探我容忍的底线。”
青玄的眸中也闪过了一丝困惑。
这红九翎的性格，多少是有些欠揍了。
小狐怎么会分裂出这样一个灵魂来。
墨夜想了想，说道：“他明明可以把事情做好，却好像有些故意做得不那么完美。”
火冥沉默了一下，说道：“他其实……很护着小狐。带他习练器之道的时候，我说，哪怕他注定要消散，他学到的也能留给小狐。他嘴上骂骂咧咧，学的却格外认真。”
萧衡也说道：“他嘴巴虽然很硬，但是和那么多孩子相处，其实最是考验耐心。我其实暗中在旁边看着，他全程没有让自己失控。这些孩子在他要回来的时候，都还很舍不得他。”
五个人一一说出了自己对红九翎的看法。
然后，现场不知为何，就彻底沉默了下来。
良久。
萧衡忍不住问道：“主人，他真的就要消散了吗？”
他们和红九翎相处的时间不长。
他与其说是一个叛逆者，更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孩子。
他内心柔软，却不得不长出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如果说不久后，他真的要彻底消散……
那还真的挺让人遗憾的。
“你们不舍得他吗？”叶妩问出了一个残忍的问题。
青玄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和小狐，不能就这么一直共存下去么？”
墨夜轻声说道：“那日在生死关头，小狐换了他出来。那一日，他也没有选择逃跑。”
小狐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后，真正的控制人，就成了红九翎。
小狐之后应该还短暂清醒了一段时间，可如果红九翎真的不愿，小狐也操控不了他。
所以。
留下来和他们同生共死的，其实正是红九翎本人。
“看来，你们都不排斥他。”叶妩缓声说道。
几人都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找出灵魂共存之道。他们之前共存了这么久，没理由现在就一定要消散一个。”叶妩沉声说道：“红九翎如今突然给出一个这么确切的消散时间，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或许，他不用消散，小狐也能回来。”
对此。
众人都没有异议。
叶妩这边说着话。
角落里。
夜色遮掩之下。
红九翎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使用了幻术，偷偷回返来此地。
就是为了看看这些人到底背着他要商量些什么！
或许，他们巴不得想要提前让他消散。
或许，他们在想着要如何整治他。
他没有想到。
他听到的是这样一番话。
“谁清澈了！”
“谁故意做得不完美了！”
“谁其实很护着那个小废物了。”
“谁有什么柔软的心了。”
“谁要和你们同生共死了。”
“这些人，讲话也太恶心了。”
“还有那个叶妩，还想要找什么共存之道，我才不信他。”
红九翎嘟囔着。
反正，他不是那个废物。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宿主宿主！狐九翎好感度涨了，涨了。”
叶妩的脑海中，系统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妩只是笑了笑。
红九翎偷偷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但她没有做任何举动，只是让青玄他们正常评价。
她假装不知道红九翎就在旁边偷听，开口说道：“明日，我就回宗门一趟，你们和我一起找找，看看有没有针对灵魂的法门。至于红九翎，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别让他知道了，明日，我会给他布置一个外出寻找灵草的任务。等他出去了，我们就专心查看典籍。”
几人都应了下来。
红九翎的神情更加复杂了。
这些人……还真的想要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