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玄甲卫的马蹄声已碾碎西岭山脚的露水。
史渊勒住战马,铁蹄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前方的山道突然窄如刀背,两侧山壁渗出幽蓝荧光,像被人用指甲刮过的腐木。
\"大帅,雾气里有股焦糊味。\"前军将领策马靠过来,头盔下的脸绷成铁块。
史渊抽了抽鼻子,那气味里还混着铁锈般的腥甜,像有人往雾里撒了碾碎的血珠。
他翻身下马,玄铁剑在掌心震了震,这是霸王系统发出的预警——山壁上那些荧光,根本不是自然生成的苔藓。
\"是符文。\"他指尖划过最近的岩壁,粗糙石面下刻着扭曲的星轨,与皇陵里的星图纹路如出一辙。
赖崇不知何时从马群后闪出来,他的身影比平常淡了三分,像被水浸过的纸人:\"我去探。\"声音轻得像风,说完人已融进雾里。
史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结动了动——赖崇的特殊力量是用命换的,每次隐匿都会消耗生机,可这小子偏生要抢最危险的活。
\"布阵。\"史渊转身对亲卫扬了扬下巴,\"按五行逆位摆旗。\"玄甲卫迅速散开,十二面绘着青赤黄白黑的旗子插满山道。
这是他昨夜用霸王系统推演的,天机阁的机关多借天地灵气发动,逆阵能搅乱元气走向,就算触发陷阱也能缓上一息。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简,封印之书贴着皮肤发烫,像在提醒他时间不多。
雾里传来极轻的鸟鸣。
史渊抬头,三长两短,是赖崇的暗号。
他冲亲卫打个手势,玄甲卫立即分成三队,两队往左右山梁迂回,马蹄声故意踩得沉重。
史渊带着剩下的百人绕到后山,山壁上凿着半指宽的石坎,他抓着藤蔓往上攀时,系统提示在脑海炸响:\"前方七步,地火阵。\"他脚尖微偏,避开石缝里暗藏的火油机关,耳尖却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落石声——有人在上面守着。
等他翻上崖顶,冷汗已经浸透锁子甲。
观星台的飞檐近在咫尺,黑瓦上爬满暗红藤蔓,像无数条吐信的蛇。
正欲摸向腰间的玄铁剑,身后突然传来风刃破空声。
他旋身侧避,青铜罗盘擦着耳尖钉进石墙,\"当\"的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好胆。\"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渗出来,穿黑氅的男人从廊柱后走出,半张脸裹着青面獠牙的鬼面,\"敢闯天机阁的局。\"史渊盯着他手中的罗盘,盘面刻着二十八星宿,指针正疯狂旋转——这是在锁他的退路。
\"局?\"史渊冷笑,反手抽出玄铁剑,\"你们挖天命源抽气运的时候,可曾想过局会被人拆?\"话音未落,鬼面先生的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山风骤然倒卷,史渊脚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纹,竟有黑沙从地底涌出,要将他活埋。
他想起腰间的五行旗,左手迅速结印——逆阵启动的瞬间,黑沙突然凝滞,鬼面先生的瞳孔猛缩:\"你......\"
\"借你风水。\"史渊大喝一声,玄铁剑斩向地面。
逆阵逆转的元气顺着剑刃窜出,黑沙裹着青光倒灌回罗盘。
鬼面先生踉跄后退,胸前的衣襟被撕开道血口,鬼面也掉了半块,露出底下爬满紫斑的脸:\"你不是朱元璋!
你是......\"
\"我是来拆局的。\"史渊踏前一步,剑尖抵住他咽喉。
鬼面先生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溅在剑身上:\"晚了......主上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观星台。\"
话音刚落,整座观星台剧烈震动。
史渊踉跄扶住廊柱,头顶的黑瓦哗啦啦往下掉,他抬头望去,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竟裂开道缝隙,数不清的星子从中坠落,在观星台正中央的位置凝成旋转的光团。
\"这是......\"他握紧玄铁剑,剑刃终于开始震颤,像在回应某种远古的呼唤。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观星台中央的青石板突然凸起,裂缝从台心向四周蔓延,有幽蓝的星光从裂缝里渗出来,像极了挽月说的\"天命源\"开启时的征兆。
鬼面先生的笑声越来越弱:\"遗迹的门......开了......\"他的身体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混着风声钻进史渊耳里:\"你以为破了我的局?
不......你才是局的一部分......\"
史渊盯着那道逐渐扩大的裂缝,星光在他眼底跳动。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简,封印之书的温度已经烫得灼人。
山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玄铁剑上斑驳的血痕——这把剑跟了他三年,从未像此刻这样,急得要冲出剑鞘。
裂缝里的星光突然大盛,有细碎的金石碰撞声从地底传来,像是什么古老的机关被启动了。
史渊握紧玄铁剑,望着那道裂缝,喉结动了动。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在这震动的观星台里,在这将开未开的遗迹前,他突然想起挽月说的话:\"九处天命源,是轮回的锁。\"
而现在,第一把锁,正在他眼前,被人强行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