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友与梅盛的目光相对,二人都是玩阴谋的高手,彼此相视一笑。
梅盛道:“丞相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梅友雅然一笑,翻身下马,心中暗骂梅盛好几句,嘴上却是说道:“听闻小叔来京,特地来迎。”
梅盛不知梅友此言是真是伪,这一次他本来是要去断崖山,听卢将军提及九公主容想想出了西城门,便一路往京城走。
纯粹是临时决定,梅盛比梅友其实只大九岁,府中妾室有两房,却无正妻。
梅盛是庶出子,因为他未娶妻时,他父亲便病故了,若是要娶正妻,荣伯爵是他的长兄,长兄如父,无论他娶谁,都要荣伯爵见过,并且同意,他还得在大婚大日,给荣伯爵夫妻敬一盏茶。
梅盛心中不想,骨子里更不想。
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正妻可不是他想娶谁,就娶谁的,极有可能会被荣伯爵安插个眼线,放在他身旁。
若是如此,反倒不如不娶正妻,随意纳两房喜欢的妾室。
梅盛虽然即将到三十而立之年,容貌却是极佳。
他与梅友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梅盛的肌肤偏黑一些,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眼角总是带着一道冷弧,如刀雕刻出来的脸型,恰好将这副面孔映现出三分冷厉,七分英俊。
此刻,梅盛的眸光微动,他暗想梅友所言真伪程度是多少,他是临时来的京城,梅友是如何得知的?
如果是假的,那么他确信一点,便是梅友要出城寻九公主容想想,与他的目的一样,也许不一样。
如果是真的,那么便是他身边有梅友安插的细作。
梅盛亦是翻身下马,面无表情地道:“外出办事,路过京城,便想着来探望一下兄嫂,不知丞相大人是如何能做到未卜先知的?”
梅友生怕自己露了怯,从袖袋中摸出几日前断崖山卢将军用信鸽传来的密信纸卷,雅然一笑道:
“自然是收到了小叔来京的消息。”
说罢,梅友将密信纸卷放回了袖袋中,从容之态,毫无丝毫破绽。
这是梅友在当丞相之前,自懂事之后,日日必练的。
梅盛早年便离了京,与梅友打交道甚少,故而并不知。
这下梅盛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而是心中升起疑心,他身边有荣伯爵和梅友安插的细作。
梅盛扯出一抹笑容道:“既然丞相大人得了信,又亲自来接,那我们便回丞相府吧,正巧我带了些稀有之物,要送给哥嫂和丞相大人的。”
梅友佯装关切地问道:“小叔难得来京,多留府中住几日吧,日前我父亲还说,小叔年龄也不小了,早该寻一门好亲事,说不得私下和叔伯们给小叔相中好几家的闺阁女子,就等着小叔亲自选呢。”
梅友故意往梅盛的软肋扎刀。
梅盛又怎会不知,会色一笑道:“原是去年就该请哥嫂帮忙选看婚事,奈何我娘亲去年身子不大好,今年刚入春便因重疾难医而亡故。
虽说她不是正妻,到底是我娘亲,于情于理也要守孝三年,否则,我这脊梁骨,怕是要被戳烂了吧?”
梅友闻言,眸光顿冷。
因为他们只知梅盛的娘亲染了重疾,无法下榻,却不知梅盛的娘亲在开春时亡故之事。
这下梅友更确信,梅盛起了反心,也许事情远比他们想得要严重许多。
加之梅盛突然来京,这一路势必要路过断崖山。
梅友的心中开始琢磨,梅盛有没有遇到九公主容想想和四皇子景王。
如果梅盛遇到了,定会将他们擒住,用九公主容想想和四皇子景王来威胁他们。
此刻,筹谋拉开了帷幕,便看谁更胜一筹。
却不知,梅友和梅盛的攀谈,被太子容翊的暗卫听了个一清二楚。
甚至见到梅友在伍商耳边嘀咕了两句。
梅友声称,有事让伍商去办,实则是他安排伍商去断崖山寻找九公主容想想的下落,让伍商务必留住九公主容想想的性命。
而后,梅友便与梅盛回了丞相府。
太子容翊的暗卫,将这一切十分详细地禀报给了太子容翊。
太子容翊听罢后,取来一封密报,细细又看了一遍,叹了句:“原来如此!”
而这封密报正是万垐前不久从容想想寝殿褥子下面发现后,亲自送到太子府,给太子容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