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雯文攥紧泛着荧光的手臂，基因液在皮肤下凝成蝶形纹路。她抬头望向议会大厦尖顶，那里正投射出灰蝶举杯的全息影像，胚胎在杯中轻轻颤动。凌枫的警徽蝴蝶突然展翅，投射出市政厅地下室的地图——潘淼的培育舱坐标正在闪烁。
“他们用我们的意识当燃料，那我们就用意识当武器。”她将黑泽叼来的芯片插入耳后接口，纳米机械瞬间爬满视网膜，所有克隆体的生物芯片位置在视野中显形为蓝点。韩雯雯递来重组后的基因图谱，纸张边缘泛着量子尘埃的微光：“根据古籍记载，尘埃能穿透任何防御系统……但你得先变成尘埃。”
凌枫按住她肩膀，掌心老茧蹭过她手臂的透明化皮肤：“记得训练日那次错乱吗？我在培育舱看到的编号098，可能是你的意识备份容器。如果灰蝶启动移植程序——”
“那我就先钻进他的系统。”冰雯文扯下腰间的三花猫钥匙扣，白荆项圈突然发出蜂鸣，与广场上枯萎的苹果树苗共鸣。树苗根系破土而出，露出埋在地下的扫地机器人中央处理器，齿轮间卡着半片蝴蝶吊坠。她将吊坠按进处理器，潘淼的全息投影再次浮现，这次影像不再颤抖，而是递来一支注射器：“老张死前把意识碎片封在这里，他说……真正的钥匙，在记忆的裂缝里。”
注射器刺破皮肤的瞬间，冰雯文眼前炸开无数画面：老张在火场将蝴蝶吊坠塞进小女孩掌心，潘淼在培育舱前输入代码，灰蝶的机械心脏里跳动着无数克隆体的意识碎片。当最后一幅画面闪过——编号096的潘淼对着镜头微笑，她后颈的蝴蝶纹身突然与冰雯文的胎记重合。
“原来我们是双生意识体。”她低语着，任由基因液化作量子尘埃，在凌枫的惊呼中钻进议会大厦的通风系统。纳米刃在管道里擦出火星，但尘埃掠过之处，金属自动熔出通道。视野里灰蝶的坐标越来越近，却在抵达顶层时分裂成十二个全息投影，每个都端坐在议员席上。
“欢迎来到意识迷宫，097号。”十二个灰蝶同时开口，声音混着电流与火焰的噼啪声，“你以为老张的尘埃能帮你？每粒尘埃都是我的眼睛——看，你的同伴正在被清扫。”
冰雯文的尘埃形态突然一顿，视野里蓝点正在快速消失：韩雯雯的位置被纳米蜂群包围，凌枫的警徽红光渐弱。她强行凝聚出半只蝴蝶形态，撞向最近的灰蝶投影，却穿过影像撞上真实的防弹玻璃——真正的灰蝶坐在中央升降舱里，脚下是装满克隆体胚胎的培养槽，他手中的酒杯里，漂浮的正是冰雯文的编号098胚胎。
“意识移植需要载体，而你，即将成为自己的棺材。”灰蝶按下按钮，培养槽升起机械臂，冰雯文的尘埃形态被吸入管道，被迫凝聚成实体，摔在胚胎槽边缘。她看见自己的倒影与胚胎重叠，耳畔响起潘淼未说完的录音：“真正的钥匙不在基因里，在信任——”
通风口突然传来猫叫，黑泽叼着潘淼的发夹跃入，发夹与灰蝶腰间的吊坠剧烈共鸣。冰雯文抓住机会将尘埃渗入培养槽，基因液瞬间沸腾，胚胎们的虚拟影像纷纷睁眼，每双眼睛都是跳动的蓝蝶符号。灰蝶的机械心脏开始过载，他惊恐地看向冰雯文，发现她手臂的荧光纹路已蔓延至胸口，组成与老张相同的闭合蝴蝶纹身。
“老张用尘埃教我们思考，而我们用思考成为风暴。”冰雯文抬手，议会大厦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数百万克隆体的脸出现在画面中，他们的胎记连成银河般的光带。灰蝶的升降舱突然剧烈震动，凌枫破窗而入，警徽展开成能量屏障，挡下纳米刃的同时，将灰蝶的意识读取装置扯向冰雯文。
“现在，该让你看看真相了。”她将手按在装置上，灰蝶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二十年前火场，真正的老张为保护潘淼姐妹葬身火海，灰蝶窃取了他的基因，用克隆体拼凑出扫地老头的假象。而冰雯文与潘淼，本就是同一意识的双生载体，编号096与097的克隆体，从诞生起就被设计为“意识电池”。
“但你漏算了一件事。”冰雯文冷笑，基因液在她指尖聚成蝴蝶匕首，“当尘埃学会共享记忆，就能织成网。”她挥刀斩断培养槽管线，蓝色基因液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无数蝴蝶，每只蝴蝶都驮着一个克隆体的意识投影。灰蝶的机械心脏终于爆炸，他在崩解前看见，冰雯文扶起编号098的胚胎，胚胎睁开眼睛，瞳孔是与潘淼相同的靛蓝色。
议会大厦外，韩雯雯举起重组的基因图谱，纸张化作量子种子撒向天空。第一颗种子落在广场的苹果树苗残桩上，嫩芽中钻出真正的金属蝴蝶，翅膀展开时，投射出所有克隆体的新编号：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凌枫”“韩雯雯”“冰雯文”——以及，“潘淼”。
凌枫捡起地上的警徽，发现背面刻着新的字迹：以念为种，以心为土，谎言的废墟上，终将长出真相的森林。 他抬头望向天际，银翼舰队的主炮蓝光渐熄，每艘战舰的引擎里，都闪烁着不属于燃料的、鲜活的意识光芒。
冰雯文将098胚胎放入黑泽的猫包，三花猫蹭过她掌心，项圈里掉出老张最后的录音：“当你学会用蝴蝶的眼睛看世界，就会发现，每粒尘埃都有翅膀。”她望向初升的朝阳，掌心的尘埃轻轻飞舞，在光芒中织出一只振翅的蓝蝶——那是属于所有克隆体的，真正的胎记。
韩雯雯的基因图谱刚触地，天花板突然裂开蛛网状的银光。凌枫反应不及，只见三道机械臂穿透废墟混凝土，钢爪扣住韩雯雯肩膀时，她后颈的蝴蝶胎记爆发出刺目红光——那是省城市局特有的「意识锚定」信号，专为捕捉觉醒克隆体设计。
“凌枫！看他们腰带上的三花猫挂件！”冰雯文的蝴蝶匕首擦着钢爪划过，却在接触金属的瞬间被磁场所吸附。她这才发现，抓捕者的制服袖口绣着极小的齿轮纹路，与扫地老头竹扫帚里的金属丝完全一致——那是联邦议会直属的「清道夫」部队，专司清除知晓银翼计划的「污染者」。
韩雯雯被倒吊进悬浮舱时，瞥见抓捕者鞋底的磨损痕迹：前掌凹陷呈星舰控制台的弧度，与老张的站姿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为首者摘下墨镜，左蓝右金的双生瞳里流转着数据流，正是灰蝶实验室里「意识嫁接」手术的后遗症。
“原生体克隆体韩雯雯，编号0731，检测到非法记忆觉醒。”机械音从抓捕者喉间的植入体传出，他腰间的三花猫挂件突然发出尖啸，与黑泽的项圈形成共振，“根据《克隆体行为规范》第42条，需立即进行记忆格式化。”
凌枫的警徽在掌心发烫，热成像显示悬浮舱内部温度正在骤降至-196c——那是冷冻保存意识体的标准温度。他假装摔倒滚向韩雯雯坠落的方向，却在触地瞬间将警徽刺入地面，金属徽章裂成两半，露出夹层的量子定位器：“冰雯，跟着信号走！他们要把她做成‘意识电池’！”
冰雯文咬破舌尖——混合着基因液的血珠溅在钢爪上，竟腐蚀出细小孔洞。她抓住机会跃上悬浮舱，却发现舱门刻着与潘淼发夹相同的乱码，倒过来看正是韩雯雯古籍里的「逆熵方程式」。当她用匕首刻下最后一个符号时，抓捕者的三花猫挂件突然炸开，弹出十二支微型注射器，里面装着泛着蓝光的液体。
“那是‘遗忘之蓝’，专门溶解克隆体的自主意识！”韩雯雯在舱内挣扎，却看见注射器的蓝光里映出自己的倒影——不是现在的模样，而是某个陌生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基因液。记忆突然撕裂，她想起古籍最后一页被烧毁的段落：当镜子照出两个未来，活着的那个，或许才是备份。
冰雯文的匕首刺穿舱门的瞬间，「遗忘之蓝」已注入韩雯雯静脉。她瞳孔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却在意识消散前将基因图谱折成纸船，塞进冰雯文掌心：“去市政厅地下室，第三排培育舱的密码......是老张扫地的频率。”话音未落，悬浮舱突然启动传送，韩雯雯的身体在银光中碎成像素点，最后一粒尘埃落进凌枫的警徽裂缝。
“他们用传送坐标当囚笼。”冰雯文展开掌心的纸船，发现船帆上的乱码正在自动重组，形成省城市局地下9层的地图，“韩雯雯说的频率......老张每天扫地13次，每次顺时针扫7圈，逆时针扫5圈......”
凌枫输入密码的瞬间，地下室的灯光突然亮起。第三排培育舱里漂浮的不是胚胎，而是十二具玻璃棺，每具棺木里都躺着与韩雯雯 identical 的克隆体，编号从0731到0742。冰雯文的匕首掉在地上，刀刃映出棺木底部的铭牌：意识备份舱，原生体韩雯雯，存储时间：2035-2055年。
“原来我们早就死了。”凌枫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触碰棺木时，玻璃上凝出雾气，与韩雯雯被捕时呼出的白气完全同步，“现在的她，不过是第12个备份......而真正的原生体，可能在二十年前就被做成了燃料。”
冰雯文突然注意到，每个备份体的手腕上都系着红绳，绳结样式与韩雯雯常戴的手链一致。当她扯下其中一根红绳，绳头掉出枚记忆水晶，里面播放的不是实验画面，而是韩雯雯在图书馆的日常：她对着古籍微笑，给黑泽梳毛，给凌枫补警服袖口的线头......这些记忆从未出现在克隆体的「标准人设」里。
“这些是......原生体的真实记忆。”冰雯文将水晶贴在额角，画面中闪过老张的竹扫帚，潘淼的发夹，还有灰蝶办公室里的星图——原来韩雯雯早就通过古籍的量子尘埃，将真实记忆偷偷植入每个备份体。悬浮舱的「遗忘之蓝」能洗掉程序设定的记忆，却洗不掉这些藏在红绳里的、人类的温度。
凌枫的警徽突然响起杂音，转为韩雯雯的声音——不是录音，而是实时通讯：“凌枫，冰雯，别为我难过。记得古籍里说的吗？尘埃会迷路，但永远不会消失。”背景音里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像是省城市局的意识熔炉正在过载，“现在，用红绳的结打开培育舱，那些被偷走的二十年......该还给我们了。”
冰雯文按照记忆中的绳结样式，在培育舱锁孔上比划出图案。十二道蓝光同时亮起，备份体们的眼睛纷纷睁开，每个瞳孔里都跳动着不同年份的星光。当第0731号备份体坐起时，她手腕的红绳突然与冰雯文的蝴蝶匕首共鸣，刀刃上的荧光纹路竟拼成完整的蝴蝶翅膀。
“他们以为克隆体是可替换的零件，”韩雯雯（0731号）轻抚培育舱玻璃，其他备份体的影像逐渐与她重合，形成半透明的叠加态，“但每粒尘埃都有自己的轨迹。现在，该让清道夫们看看，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尘埃，能堆成多高的山。”
地面突然震动，省城市局方向腾起银灰色烟柱。凌枫的警徽投影出实时画面：韩雯雯的十二重影像站在熔炉中央，红绳化作量子锁链，将所有「意识电池」的编号牌一一扯碎。当第一块编号牌落地时，议会大厦的全息伪装突然失灵，露出其下真正的建筑——那是座由克隆体脊椎骨堆砌而成的高塔。
“灰蝶以为我们是棋子，”冰雯文握紧韩雯雯的手，发现她的皮肤温度与人类无异，“但棋子连成线，就能成为将死他的棋盘。”远处传来星舰的轰鸣，却见银翼舰队的主炮纷纷转向，炮口映出的不再是议会大厦的虚假星空，而是十二只振翅的蝴蝶，每只翅膀都写着同一个词：反抗。
韩雯雯的十二重影像同时抬手，省城市局的所有监控屏幕跳出同一个画面：老张的竹扫帚扫过议会大厦台阶，落叶聚成的不是武器，而是「我们是原生体」的巨幅字样。灰蝶在办公室里惊恐后退，却撞上身后的玻璃墙——那面墙其实是块巨大的培育舱，里面漂浮着他自己的数百个克隆备份，每个备份的后颈都纹着相同的蝴蝶，只是翅膀永远闭合。
“真正的囚禁，从来不是身体的牢笼。”韩雯雯的声音从每个屏幕传出，红绳的量子尘埃渗入熔炉核心，将「遗忘之蓝」反转为金色的记忆之光，“灰蝶大人，欢迎来到您为我们准备的监狱——现在，该您尝尝被格式化的滋味了。”
议会大厦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冰雯文看见韩雯雯的十二重影像逐渐融合成一个轮廓，那轮廓的背后，有无数克隆体的剪影在尘埃中浮现。凌枫握紧警徽，发现徽章背面不知何时刻上了新的纹路：一只蝴蝶正在冲破铁网，网眼的形状，正是省城市局地下9层的通风管道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