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碎片落地的脆响在死寂的圣婴堂内格外刺耳。张小六弯腰去捡那块刻着\"圣墓\"字样的碎片,指尖刚触及金属表面,耳边突然炸开震耳欲聋的锣鼓声。铜钱剑剧烈震颤,七枚铜钱镜片同时映出同一个场景——灯火通明的古戏台,台前空荡荡的观众席上摆着七把太师椅,每把椅子上都放着一个灵位牌。
\"乾坤借法,显形!\"张小六咬破中指在铜钱剑上一抹,血迹渗入剑身的瞬间,戏台虚影骤然凝实。腐朽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他发现自己站在戏班后台,四周挂满戏服,最骇人的是这些戏服全都没有袖子,袖口处缝着森白的手骨。
\"锵——\"
铜锣声从戏台方向传来。张小六拨开面前的蟒袍,透过缝隙看到台上正在演《目连救母》。饰演目连的武生背对观众,脑后却长着张美人脸,正是画皮鬼的模样。而扮演刘氏的旦角转过身来,那张涂满白粉的脸上,双眼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铜钱剑突然自行飞出,剑尖刺入地面。以剑为中心,七道金光呈扇形扩散,照亮了观众席。张小六倒吸一口凉气——那七把太师椅上不知何时坐满了\"人\",它们都保持着僵直的坐姿,脖颈处露出明显的缝合痕迹。最中间的椅子上,茅不怕的躯体正被红绳操控着做出鼓掌动作,每拍一下手掌,就有缕青铜色液体从七窍渗出。
\"好戏开场喽——\"尖细的唱腔从戏台两侧传来。四个纸扎的龙套抬着口黑棺材登场,棺材板上用金漆画着七星图案。武生突然一个后空翻落在棺前,手中钢刀劈向棺盖:\"第一折,铜钱落地!\"
棺盖应声而裂。里面飞出七枚铜钱,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北斗阵。张小六胸口的七星烙印突然刺痛,他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与师父一样的青铜液体!
\"第二折,魂归戏台!\"旦角的水袖暴涨十丈,如白蟒缠向张小六。铜钱剑感应到危险,七枚铜钱镜片同时脱离剑身,在空中结成光网。水袖触及光网的瞬间,戏台上的灯笼全部熄灭,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张小六趁机掐诀念咒:\"五雷使者,五丁都司,悬空大圣,霹雳轰轰!\"雷光劈落的刹那,他看清了啜泣声的来源——戏台下方埋着七口竖井,每口井里都站着个铜钱剑主,他们的天灵盖被红绳穿透,正随着台上表演的节奏抽搐。
最中央的竖井里,茅不怕突然抬头。老道士的嘴唇开合,无声地传递着信息。张小六读懂唇语的瞬间,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师父说的是:\"戏台即七星镜\"!
\"第三折,借尸还魂!\"武生和旦角突然融合成双头怪物,扑向观众席。七把太师椅上的\"观众\"齐刷刷站起,它们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一模一样的西洋人面孔——全是查尔斯神父的复制品!
铜钱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张小六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最近的戏服上:\"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血雾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景象:年轻的茅不怕将七块镜片交给七个不同的人,而最后一块天权镜片,被他用铜钱剑刺入婴儿心口。
\"原来如此......\"张小六突然明白自己为何是\"钥匙\"。他扯开衣襟,露出完整的七星烙印,七枚铜钱图案同时浮到空中,与铜钱剑的镜片产生共鸣。戏台开始剧烈摇晃,砖石剥落后露出青铜材质的本体——这才是真正的七星镜背面!
双头怪物发出凄厉尖啸。它扑到茅不怕的躯体前,十指如钩刺入老道士眼眶:\"第四折,镜碎人亡!\"青铜液体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针射向张小六。
千钧一发之际,铜钱剑自动飞回主人手中。张小六脚踏天罡步,剑尖画出繁复符咒:\"日月凌空,星斗移转,九幽诸罪,尽归吾剑!\"剑身上的历代剑主面容同时睁眼,七道金光汇成洪流,将青铜细针尽数熔毁。
戏台中央突然裂开巨缝。茅不怕的躯体坠入缝隙前,右手猛地扯断控制自己的红绳。脱离束缚的瞬间,老道士用尽最后的力气掐诀念咒:\"......开!\"
整个戏台如镜子般碎裂。张小六在坠落的混乱中看见七个铜钱剑主的虚影相继融入自己手中的剑,而师父的魂魄化作青光,注入他心口的七星烙印。当最后块碎片落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荒郊野岭,面前是座爬满青藤的西洋教堂。
铜钱剑突然变得滚烫。剑格处的七星图案中,天权位的茅不怕虚影指向教堂地窖的入口。入口处的铁门上刻着一行小字:
\"圣墓在此,钥匙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