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自城外归来时,正值晌午时分。
南方六月份的天气,阳光已经有些炽热。
他并没有去找任我行他们,而是计划潜进福威镖局,找到陆大有,取回任盈盈赠他的那把古琴。
当令狐冲敏锐地察觉到镖局周围隐藏着众多身影,
他瞬间放弃了取琴的念头,他担心自己的贸然行动,会给师父师娘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这一次,令狐冲变得格外谨慎起来。
行走于街道之上时,他撕下一块衣襟遮住面容,以免被他人认出。
只不过,衣服先后被撕了两次,导致衣服看起来有些破烂,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要饭的。
一路上,令狐冲不断听到人们议论纷纷,询问是否见到过叛徒令狐冲。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语,他总是报以微笑,并巧妙地避开人群。
他迫不及待的找了家客栈,一进门就从怀中取出了僻邪剑谱,
他想研究研究这个要割的剑谱到底写了些什么玩意。
令狐冲迫不及待地将那本诡谲的辟邪剑谱从头至尾翻阅了一遍,
尽管看起来有些吃力,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字他不认识,但联系上下文,他大致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剑谱之中详细阐述:在修炼剑谱的过程中,若不自宫,将会引发体内炽热之气汹涌而起,犹如火焰般燃烧身躯,并由下身迅速蔓延至上半身,使得心境焦躁难安、紊乱不堪。
若继续练下去,最终会导致周身被熊熊欲火所吞噬,陷入走火入魔的绝境,进而全身僵硬瘫痹,直至生命终结。
身为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令狐冲对于所谓的武功秘籍并没有过分的痴迷。
尤其面对辟邪剑谱这般需要自残身体才能修习的剑谱,他着实深感不值,毕竟要舍弃那“二两肉”。
看辟邪剑谱,无非是想要深入探究一番这套剑法之所以如此诡谲莫测的缘由所在,顺便研究研究剑谱中的招式是什么样的。
否则,待他日与东方姐姐会面之时,恐怕连自己如何丧命都不知道。
看了会之后,令狐冲毫不犹豫地伸手将辟邪剑谱四个字以及那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一并撕扯下来,
紧接着,他将剑谱和撕下来的东西叠好,依次将它们重新塞入怀中。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令狐冲用过午餐之后,
径直走向床铺,盘腿而坐,双目微闭,双手自然垂于膝上,调整呼吸,进入到修炼功法的状态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至傍晚。
令狐冲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结束了今日的练功。
他唤来店小二,随意点了些食物果腹后,便用衣襟蒙住面容,悄然离开了客栈。
他心中牵挂着师娘和小师妹的安危,脚步匆匆地再次来到了福威镖局旁边。
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镖局门口的拴马桩旁停放着许多马车,显然有不少客人来访。
令狐冲小心翼翼地绕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身形如飞般一闪而过。
只见他出手如电,瞬间点中两名藏在暗处之人的穴道,使其昏迷不醒。
随后,他轻盈地纵身一跃,翻过围墙,落入镖局内部。
刚进入镖局内部,便看到不少人聚集在远处的一处房屋之内。
他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小师妹的房间前,轻轻推开门,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眉头微皱,令狐冲转身离开,前往陆大有居住的地方,然而依旧未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令狐冲在屋内一番搜寻之后,从柜子里找出了任盈盈赠他的那张古琴。
这张琴看上去年代久远,琴身略显陈旧,琴尾处精心雕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燕语”。
令狐冲将“燕语”琴轻轻地放置在桌上,手指轻触琴弦,发出“铮~铮~铮~”的清脆声响。
略作停顿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那首《沧海一声笑》。
悠扬的琴声在空气中回荡,诉说起这江湖中的恩怨情仇……
福威镖局宽敞而庄重的议事厅内,气氛显得有些异样。
厅内众人分坐两侧,左边坐着岳不群和宁女侠,他们神情严肃,他们身后站着几名弟子;
右边则坐着一名道士和一名和尚,他们身后各站着数人。
此时,只听得那名老和尚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声音虽轻,但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接着,他缓缓开口说道:\"真是想不到,在这镖局之中竟然还藏有精通音律之人。\"
说话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然望向了旁边的老道士。
老道士心领神会,立刻接口道:\"岳掌门,不知这位高人是谁?能否有幸一见?\"言语之中似乎对此人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岳不群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谁在福威镖局里抚琴弄弦?
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连忙回应道:\"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实在抱歉得很,岳某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说着,他便准备吩咐身旁的劳德诺前去查看一番,弄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如此悄然无息地潜入镖局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岳灵珊满脸洋溢着兴奋的神采。
她那灵动的双眸闪烁着光芒,似乎对正在弹奏的人有着特殊的情感。
岳不群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猜测:难道会是令狐冲不成?
想到此处,岳不群赶忙对岳灵珊说道:\"珊儿,你和大有一同去瞧瞧,看看究竟是何许人在弹奏。
若能将其请来拜见一下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那就再好不过了。\"
岳灵珊与陆大有齐声应了一句“是”后,缓缓退出了议事厅。
前脚刚刚踏出房门,岳灵珊便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而去。
眨眼间,她已来到陆大有房间门前,稍稍放缓脚步,然后压低声音轻唤道:“大师兄~”
屋内原本悠扬的琴音骤然停歇,令狐冲轻轻抚弄着琴弦,目光投向门口处的来者,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柔声问道:“可是听见了我的琴声?”
岳灵珊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全然没有了昨夜的羞涩忸怩之态,娇声回答道:
“自然听到啦!爹爹、妈妈,还有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他们全都听到了。”
令狐冲眉头微皱,面露不解之色,追问道:“他们二位怎会突然到访?”
此时,跟随着一同走进门内的陆大有迫不及待地插话道:
“我也不晓得!天快要黑的时候他们就来了,到这儿之后啥话也没讲,只顾着和师父闲聊些家长里短。”
岳灵珊紧接着补充道:“大师兄,爹爹让你过去拜见一下这两位前辈。”
令狐冲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啊?师父如何知晓是我在此弹奏?”
未等岳灵珊答话,一旁的陆大有又赶忙插嘴道:
“师父并不清楚,只是吩咐将正在弹琴之人请来罢了。
但是,大师兄,你若不去恐怕有些不妥,哪有人平白无故跑来福威镖局弹琴?”
“哼!大师兄,可恶的六猴总是抢我的话头!”
令狐冲微笑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师妹,轻声安慰道:
“好啦,小师妹,别生气。既然他六猴这么爱抢你说话,那你教训他一顿。
不过呢,我现在要先去拜见师父师娘,还有那位大和尚以及老道士。”
说完,令狐冲站起身来,准备迈步离去。
小师妹听了令狐冲的话后,脚步匆匆地紧跟在令狐冲身后,陆大有也跟了上去。
三人一同来到了议事厅门前,跨步而入。
一进入屋内,令狐冲首先向坐在右侧首位的上方证大师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又转向一旁的冲虚道长行礼问候。
接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师父岳不群和师娘宁女侠面前,再次躬身施礼。
方证大师将目光投向岳不群和宁女侠夫妇,只见他们夫妇俩眼神之中满含笑意,
丝毫没有那种见到忤逆徒弟时应有的愤怒或失望之色,反而更像是看到了自家心爱子弟归来时的喜悦之情。
这一幕让方证大师心中不禁感到诧异,但他毕竟也是见过猪跑的人,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
方证大师稍稍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冲虚道长。
只见冲虚道长微微颔首,似乎对当前局面已然明了于心。
方证大师缓缓开口说道:“近日来,江湖之上流传着一则消息,说是岳掌门已将爱徒令狐少侠逐出了师门。
然而今日一见,方才知晓其中缘由。原来,岳掌门竟然施展了一出瞒天过海之妙计,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
岳不群尚未开口,令狐冲便迫不及待、毫无礼数地插嘴说道:
“方证大师您误解师父了!晚辈放走那大魔头任我行一事,如今已令晚辈成为正教之公敌。
倘若师父不舍将晚辈逐出师门,那么华山派必将置身于众矢之的,处于风头浪尖之处!
我们华山派,尽管经过师父多年来的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但相较于整个偌大的江湖而言,其势力实在太过薄弱渺小。
所以,为了华山派的安危存亡,也为了师父师娘以及诸位师弟师妹们着想,晚辈恳请师父将晚辈驱逐出华山派。
原本师父心中千万个不情愿,可晚辈苦苦哀求,好一番纠缠,最终方才征得他老人家的应允。”
听到此处,方证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老衲误听谣言,以致对岳掌门有所误会,请岳掌门多多海涵。”
而此时华山派这边,众人皆被令狐冲所言弄得有些发懵。
向来沉稳冷静的岳不群,凝视着此刻滔滔不绝、义正辞严的令狐冲,一时间竟然有种陌生之感,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弟子一般。
宁女侠当听闻冲儿不仅心系师兄,更是为整个华山派筹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冲儿越发疼惜起来。
而一旁的陆大有等人则暗自思忖着:“大师兄今日怎地如此像师父?”
就在此时,方证大师的一番话语传入众人耳中,岳不群瞬间回过神来。
只见他面色凝重,缓缓开口道:“冲儿能够以华山派为重,不愿因一己之私致使门派陷入绝境,岳某深感欣慰。
再者,鉴于冲儿日后所要面对的种种艰难险阻,岳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狠心应下此事。只盼此番决定不会让冲儿身陷险境才好啊!”
话音刚落,方证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岳掌门果然思虑缜密,令狐少侠定能逢凶化吉!”
紧接着,冲虚道长轻甩手中拂尘,稽首行礼道:“无量天尊!”其神情庄重肃穆,仿佛在为令狐冲默默祈祷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