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匠骸骨的指骨刻痕在虚空之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整个虚空都点燃一般。而就在这时,龙冢底部的青铜祭坛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一道道蛛网般的纹路迅速蔓延开来。
舒步麒龙爪紧紧扣住的那三百枚船钉,原本是被他牢牢控制住的,然而此刻却突然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猛地转向,直直地指向了他。这些船钉的钉尖上,竟然映出了不同年岁的霍璐佳的身影!
万历三年时,凤冠下的霍璐佳泪眼朦胧,正透过那钉身,直直地凝视着舒步麒。那眼神中,充满了哀怨、痛苦和不甘。
\"阿兄……这是林三爷的……\"霍璐佳的残魂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道青铜锁链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瞬间将她的残魂贯穿。
紧接着,只见那件破碎的嫁衣如同一阵旋风般席卷而来,将那三枚船钉紧紧地包裹住。而在这一瞬间,舒步麒终于看清了那三枚船钉的真面目——剜心钉!
星槎玉化的甲板突然渗出墨色潮水,如墨汁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便将整个甲板都淹没了。这诡异的墨色潮水仿佛有生命一般,不停地翻滚着,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在这墨色潮水之中,霍震霆那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机械身躯,竟然在狂笑中开始解体。金属零件纷纷散落,齿轮、链条、螺丝等四处飞溅,仿佛一场金属雨。
“麒儿可知,为何龙冢要建在泣珠城下?”霍震霆的声音从那解体的机械残躯中传出,带着一种疯狂。
话音未落,那些散落的齿轮碎片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一般,迅速聚拢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九星连珠阵。阵眼处,半具青铜龙骸缓缓浮出水面。
这具青铜龙骸虽然只有半具,但却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它的鳞片闪烁着青铜的光泽,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
那半具青铜龙骸突然昂首,原本空荡的眼窝中,燃起了幽蓝的魂火。这魂火如同一双眼睛,冷冷地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与此同时,驼队少年那玉化的手臂突然发出“咔咔”的声响,紧接着,手臂竟然像炸裂的瓷器一般,瞬间破碎。破碎的玉片中,露出了里头蜷缩着的一个小小的鲛人胎灵。
“是初代龙君的逆鳞!少东家快退!”那鲛人胎灵发出一声尖叫。
舒步麒那原本逆鳞尽碎、鲜血淋漓的胸膛,突然间竟浮现出了船坞密纹!这些密纹如同古老的图腾一般,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而那玉化的星槎,在这一刻竟然与龙骸产生了共鸣!它微微颤动着,仿佛在与龙骸交流着什么。
舒步麒见状,心中猛地一震:“父亲,您这局棋最大的破绽……”他的声音在颤抖,“是算漏了娘亲的鲛绡里藏着龙纹!”
说罢,他猛然挥动龙尾,将那扑来的青铜锁链狠狠地扫开。
就在这时,那嫁衣的残片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猛地暴长起来,如同一道红色的旋风,迅速地裹住了龙骸的脊椎骨。
而在魂火之中,霍璐佳的残魂也在逐渐凝实。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却能清晰地看到她手中紧握着七星烙。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将七星烙朝着九星连珠阵猛力投掷出去,七星烙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直直地灼穿了九星连珠阵。
“阿兄,林三爷的剜心钉要钉在……”霍璐佳的虚影突然被龙骸的利爪贯穿,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了那个关键的位置:“坎水位!”
泣珠城中,海藻如蛇一般疯狂地缠绕着舒步麒的龙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鲛人祭司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咽喉!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在空中凝结成了一个浑天仪的虚影。那虚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却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公子!”鲛人祭司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龙君的命门在震雷位!”
话音未落,她的尸身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入了海藻丛中。然而,就在她的身体即将消失在海藻的海洋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掌心的玉珏碎片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猛地嵌入了星槎的舵盘之中。
刹那间,星槎发出了一阵嗡嗡的震动声,仿佛是被这玉珏碎片唤醒了一般。而与此同时,霍震霆那充满机械质感的残音,也从龙骸中缓缓渗出:“沅儿,你连死都要算计为夫……”
这声音中,既有着愤怒,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然而,还没等舒步麒反应过来,青铜龙爪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捏碎了三枚船钉。
随着船钉的破碎,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这气味,竟然是万历三年的堕胎药气!
“那便让这孽种与你陪葬吧!”霍震霆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
舒步麒玉化的指节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抠出的龙睛掷向浑天仪:\"父亲可知,为何我的眼睛畏光?\"龙睛在仪轨间炸裂,映出嘉靖四十五年的密室场景——霍夫人正将龙君逆鳞缝入婴儿瞳孔!
龙骸突然发出震天悲鸣,九根青铜柱自海底升起。驼队少年残破的身躯突然暴起,玉化的脊骨刺入龙骸下颌:\"时辰锚...该断了!\"他撕开的胸腔里,三百枚带锈船钉正组成泣珠城的海疆图。
\"麒儿!\"霍震霆的魂火突然暴涨,\"你看看这是谁!\"龙骸吐出的墨潮里,浮出个蜷缩的胎灵——额间七星烙与霍璐佳一模一样,脐带竟连着舒步麒的逆鳞缺口!
霍璐佳残魂突然凝成实体,嫁衣缠住胎灵的脖颈:\"阿兄...动手...\"她指尖刺入自己心口的青铜锁孔,\"用合卺杯的...\"
星槎突然调转炮口,玉化的龙骨映出崇祯九年的月光。舒步麒扯断逆鳞连接的脐带,淡金血珠坠入胎灵额间:\"父亲,这杯合卺酒...\"血珠凝成酒盏形状,\"孩儿敬您!\"
龙骸在魂火中寸寸玉化,船匠骸骨突然齐声诵唱。当最后一个青铜齿轮停止转动时,泣珠城方向突然升起崭新的星槎舰队,桅杆上\"双莲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