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谦逊地举杯还礼:“少主过誉,此乃袁公洪福,将士用命,诩不过略尽绵力。”
宴会角落,十岁的成珏被铁链锁在柱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成宜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为众将斟酒。一名醉醺醺的将领故意打翻酒杯,酒水洒了成宜一脸。
“舔干净!”那将领狞笑着踩住成宜的手指。
成宜浑身发抖,却不敢反抗,只能低头去舔地上的酒渍。贾诩冷眼旁观,并未制止。
小成珏眼中含泪,小手死死攥着衣角。就在这时,一名舞姬经过,发簪不小心掉落在地,正滚到成珏脚边。孩子趁人不备,迅速将发簪藏入袖中。
宴会渐入高潮,袁昊命人将成宜拖到堂中央:“诸位!这就是马腾的心腹谋士,如今像狗一样跪在我们面前!”
众将哄笑,有人提议让成宜学狗叫。成宜面如死灰,却不得不从。当他趴在地上发出“汪汪”声时,贾诩注意到角落里的成珏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恨意。
贾诩嘴角微扬,招手唤来心腹,低声道:“明日将那孩子送到我府上读书。”
心腹诧异:“先生要收那逆贼之子为徒?”
贾诩轻抿一口酒:“有趣的棋子……自然要留在手边。”
西凉边境,夜风如刀。
马超率百骑潜伏在山岗上,俯瞰下方袁军大营。淳于琼显然没把残兵败将放在眼里,营寨防备松懈,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饮酒作乐声。
“少将军,我们真要袭击大营?”一名亲兵小声问道,“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马超冷笑:“谁说我们要袭营?”他指向营寨后方,“看到那面袁字大旗了吗?”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袁军主营前矗立着一杆三丈高的大纛,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我要你们每人准备三支火箭,”马超低声道,“听我号令,齐射那面大旗。”
百名骑兵虽不明所以,但依然忠实地执行命令。当所有人都准备就绪,马超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手下令:“放!”
三百支火箭划破夜空,如流星雨般集中飞向袁军大纛。那旗帜瞬间被点燃,在夜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火把,十里可见。
袁军营寨立刻大乱,警锣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淳于琼衣衫不整地冲出大帐,见状大怒:“何人胆敢……”
“报!”斥候飞奔而来,“发现马超旗号,正向东逃窜!”
蒋义渠不疑有他,立即下令:“全军追击!务必生擒马超!”
看着袁军主力倾巢而出向东追去,马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转向部下:“现在,我们绕道北上,与庞将军会合。”
一名老兵恍然大悟:“少将军这是调虎离山!”
马超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父亲逃生的路线:“希望令明他们走得够远……”
三日后,羌地边境一处隐蔽山谷。
庞德正在溪边取水,忽听哨兵发出警报。他立即拔刀戒备,却见来者竟是马超!只是去时百骑,如今归来不足三十。
“少将军!”庞德又惊又喜,“袁军没追你?”
马超疲惫地摇头:“追了,不过现在他们大概在二百里外的东边山区转悠呢。”他急切地问,“父亲如何?”
庞德面色稍霁:“军医说箭矢已取出,高热也退了,只是还昏迷不醒。”
马超松了口气,随即又问:“我军还剩多少?”
“连同伤兵,不足一千五百。”庞德沉痛道,“韩遂那边……听说更惨。”
马超冷笑:“活该!”但随即又皱眉,“不过如今袁军趁虚而入,占了西凉大半疆土,我们与韩遂鹬蚌相争,倒让渔翁得了利。”
庞德点头:“少将军有何打算?”
马超望向远方,眼中燃起熊熊斗志:“先让父亲养好伤。然后……”他握紧拳头,“我要让贾诩和淳于琼知道,西凉铁骑的血不会白流!”
同一时刻,金城韩遂府中。
韩遂独坐书房,面前摊着一份伤亡清单。短短三日血战,他麾下精锐折损过半,如今只剩不到三千残兵。更糟的是,探子来报,袁军已兵不血刃地接管了西凉多处要塞。
“主公……”程银轻声进门,“羌族首领迷当大王派人送来密信。”
韩遂展开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迷当愿借我五千羌兵,但要河西三郡作为报酬。”
程银大惊:“这……代价是否太大?”
韩遂苦笑:“如今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他提笔在信上盖印,“告诉迷当,我答应了。另外……”他压低声音,“派人秘密联系马腾残部。”
程银更加惊讶:“主公还要与马腾联手?”
韩遂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没有永远的敌人……袁绍才是我们共同的大敌。”
长安城外,贾诩别院。
成珏跪坐在书房内,面前摊开竹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的目光不时瞟向窗外——那里,他的父亲成宜正在烈日下做着苦役。
“恨吗?”贾诩突然出现在身后,声音温和得可怕。
成珏浑身一颤,急忙低头:“学……学生不敢。”
贾诩轻笑,枯瘦的手指抬起孩子的下巴:“你袖中的发簪,是准备用来刺杀我的吗?”
成珏面色煞白,冷汗直流。
出乎意料的是,贾诩并未动怒,反而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放在案上:“要杀人,这个更顺手。”
成珏惊疑不定地看着贾诩,不明白这魔鬼般的人物究竟想干什么。
贾诩背过身去,望向窗外:“我给你两个选择。”他声音平静,“一,现在拿起这把匕首刺向我后背,为你父亲报仇——当然,你会死得很惨。”
“二呢?”成珏下意识问。
贾诩转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二,跟我学权谋韬略,有朝一日,用我教你的本事打败我。”他嘴角微扬,“选吧,孩子。”
成珏的小手在案几上颤抖,最终……缓缓推开了那把匕首。
贾诩满意地笑了:“很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他转身走向书架,“第一课——真正的复仇,不是杀人,而是诛心。”
窗外,烈日依旧炙烤着大地。而在西凉群山中,幸存的西凉铁骑正在舔舐伤口,等待复仇的时机。乱世的棋局上,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