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眉心越蹙越紧，瘦弱的身躯在慕凌十指钳制下不断挣扎，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眼神也迷离不清，瞳眸焦距越来越涣散，嘴唇颤抖着低声喃喃：“你放开……放开我……不要过来！”
云枫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在吞噬缭绕着自己周身，挣扎的幅度太剧烈，以至于他的细腕被慕凌攥出了一道道血痕，骨头都快要被捏断，云枫依然毫无察觉似的，在义无反顾、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好像就站在生死边缘摇摇欲坠，眼前的是个残忍嗜血的魔头。
“你冷静……冷静点！”慕凌用力攥住云枫的胳膊，大声呼喊，努力让他清醒过来，可云枫的五指死死扣进了慕凌肩头的肌肉，用力之大，甚至都抓出了血痕。
慕凌“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拼命反制住云枫的双手，将他的上半身用力压倒在洗手台上，厉声道：“你到底清醒没有？还认得我不？醒过来！”
云枫拧着眉头，内心被一股巨大的痛苦攫住，他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拼尽全力将头偏到一边，咬牙道：“你们……恶贯满盈，怎能……”
忽地，胳膊上猛烈刺痛，云枫的身子本能地剧烈弹跳起来，却被慕凌狠命压下，两人面对面地喘着粗气。
云枫只觉胳膊上刺痛的部位飞快地弥漫入一股清凉，他微微有些发晕，于晕眩中渐渐品尝到一丝微微的舒爽，不断刺激着神经末梢，令他感到微微的愉悦。
他猛地睁大了眼，上半身试图挣扎着坐起，却因用力过猛而再次感到一阵晕眩，头顶的天花板都快要跟着旋转起来。
慕凌死死地按着他的肩，咬牙道：“别动。”
直到慕凌将针管丢到垃圾桶里，云枫依然躺着没动，身子整个倚靠着洗手台滑了下来，半倚半靠在洗手台下的白色柜子旁，半天才低声喃喃道：“不是让你……别用这玩意儿吗？”
慕凌居高临下地斜眼瞥着瘫软在地的云枫，语气里竟有几分不屑：“我现在有些怀疑，以前血煞的人对你用镇静剂，真是为了控制你不让你乱跑？或者……他们是为了救你这经常发疯的精神状态？”
“……怎么可能。”云枫缓缓捂住了昏沉的头颅，前额微微低下，抵在膝盖骨上，长出一口气道，“这是搭配止痛药使用的，为了手术中将我麻醉。光用麻醉药的话，由于他们是对我脑子做手术，如果整个麻醉了，思维意识就近乎停滞，他们就没法观察人体实验后我的精神数据了，所以……有时候他们也会不打麻醉针，直接用镇静剂和止痛药，为的是……让我在相对清醒的状态下，方便他们观测我的各项指标数据。”
慕凌呆呆地听着，忽然伸手扶住云枫的后脑勺，神色里透出几分担忧：“那你现在还难受吗？”
云枫微微闭了闭眼，就势将脑袋往慕凌的掌心处偏了偏，呈现出一种十分顺从和依恋的状态，并没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淡淡道：“其实你猜对了，他们对我用镇静剂，也是为了术后恢复，毕竟……我的反应实在太剧烈了，以前的我能反抗就反抗，而且我自己也越来越崩溃……我接受不了……我的亲人竟然算计无辜的志愿者，也算计我……我更没法接受……现在的自己，因为……他们……这样对我，我就好像……一个废……废人……”
云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胸腔间声音的振幅也越来越低，到最后他的说话断断续续，都喘不上几口气来。
慕凌一把按住他的头颅，深深地给他渡气，做了几次人工呼吸，云枫浑身仍然很疲乏，好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软软地瘫倒在慕凌怀里。
慕凌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眸色中划过一抹阴郁：“你跟我回去，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再四处奔波了，你需要调养，你需要好好休息。”
“……那怎么办呢？”云枫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音道，“可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无论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们都能找到我，并且抓出来，到那时，我和他们不再是合作关系，而是沦为了阶下囚，那我的下场会比现在惨个千百倍！”
“我就不能把你藏起来吗！藏到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然后……”
“然后我慢慢等死？”云枫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眼神也越来越阴鸷，“或者，我被你玩死？”
慕凌陡然愣住了，云枫斜睨慕凌一眼，挣扎着起身爬起，撑着洗手台边沿，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缓缓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