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许家庄园的沈飞，看着屏幕里摊主那副模样，只是轻笑一声，依旧坚持自己的出价：“二十！”
摊主的脸色瞬间涨红，咬了咬牙，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三百！小哥，这真是最低价了！再低我可就真亏本了！”
沈飞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二十！”
“你小子！”摊主这下是彻底红眼了，猛地一拍大腿，指着那青花小碗，梗着脖子嚷嚷道，“你别太过分嗷！我这好歹也是个古董！它再怎么也是个老物件！少于三百，休想拿走！”
沈飞却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说道：“老板，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成色，能值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我还是那句话，二十，爱卖不卖。”
沈飞说完之后就不吱声了。
眼见摊主纠结半天，沈飞直接对着手机那头的顾佳宜说道：“佳宜，咱们走，换一家。”
眼看顾佳宜真的听沈飞的话，转身就走，那摊主反倒急了。
他大清早刚从旧货市场淘换来的这个瓷碗，也是一眼看中了这个碗的釉面和釉质。本来这玩意儿的成本也就几块钱，他还想着能忽悠到个冤大头，卖个几千上万的，狠狠赚他娘的一笔。
谁知道刚开张不久就碰上行家，几句话就把他的老底都给揭了。
现在要是再不卖，恐怕就真的卖不出去了。
“哎！哎！别走啊！两位！”摊主连忙出声挽留，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二十……二十就二十！您拿走！”
直播间里，此刻早已是炸开了锅！
【我靠！什么情况？！刚才不还说两三万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二十块了？！】
【这主播也太牛逼了吧！这砍价的本事，简直是小母牛倒立牛逼冲天啊！】
【这主播挺有文化啊，说话的小词儿一套一套的。那叫一个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直接把那摊主都怼没脾气了！】
【哈哈哈！这主播的嘴巴挺利索啊！我喜欢！关注了关注了！】
顾佳宜拿着那只小碗，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向手机镜头，问道：“沈飞，这玩意儿……真就只值二十块啊？”
沈飞点了点头，乐呵呵地说道：“差不多就这个价。这玩意儿你就随便拿给大舅当个小玩意儿摆着看吧。就当是个现代工艺品，放家里图个乐呵。”
这时候，直播间里不少之前还坚持认为这是元青花的观众，也开始纷纷刷起了弹幕。
【主播主播！快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只值个二十了？】
【是啊是啊！刚才我看那釉色，那底款，明明跟博物馆里的元青花对得上啊！怎么就成假的了？】
沈飞看着直播间里那些快速刷屏的弹幕，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在线科普。
“各位老铁，大家静一静，听我慢慢说。”
“这件瓷器啊，单从它底足露出来的釉质、釉面，以及落款来看，确实很符合元代青花瓷的风格。”
“但是。”沈飞话锋一转，“除了碗底那一圈底足是正儿八经的元代老瓷片之外，上面的整个碗身，包括里面的青花纹，全都是用现代工艺重新粘接、烧制上去的。”
“这种造假手法，在行内被称为‘接底货’，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作伪手段。”
“其实，从一开始，那个摊主把这玩意儿倒扣着摆放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哪有卖瓷器的，把自己摊上‘最贵重’的东西倒着放的？这不是明摆着想让人打眼一看就注意到碗底的细节吗？”
沈飞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这玩意儿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就那一圈底足在发光。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底足之外，整个碗就是现代仿品。
“所以，我当时就能百分之百确定，这玩意儿，除了那个碗底的圈足之外，其他部分全是现代仿品。”
“单纯就是一个元代的瓷器圈足，虽然也有点收藏价值，但撑死了也就百八十块钱，他开价两三万，纯粹是把人当傻子坑呢！”
沈飞这番深入浅出、条理清晰的分析，也得到了大舅舅许少棠的连连点头赞同。
就在这时，直播间里有眼尖的观众，似乎认出了许少棠的身份。
【等等！镜头里这位……我怎么瞅着那么眼熟呢？这不是京城有名的‘玉痴’许家大爷吗？！】
【我靠！还真是许家大爷！这位可是京圈里鼎鼎大名的收藏大家啊！家里藏品据说能开个小型博物馆了！他看东西的眼力，那可是出了名的毒辣，在这方面，绝对不输给那些专业的文物鉴定专家！】
弹幕瞬间又是一阵沸腾。
许少棠看着直播间里那些认出自己的弹幕，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他拿起顾佳宜手中那只青花小碗，掂量了一下，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然直接走到路边，对着一个坚硬的水泥马路牙子，将那只青花小碗，“啪”的一声，毫不犹豫地敲了下去！
瓷器破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许少棠弯腰捡起那块碗底，然后将它的断面和其他碎片的断面作比较。
“大家看，”许少棠指着瓷片说道，“这碗底圈足部分的瓷片，其胎土颜色和质地，明显与碗身其他部分的碎片不一样。”
“很显然，这确实是一个用老底残片拼接出来的新活儿。”
眼见为实，这下，直播间里所有的观众，都对沈飞的眼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能隔着屏幕都看出是个接底货，这个主播有点东西的啊！
不少本来就是文玩爱好者的观众选择了关注沈飞。
之后，许少棠便带着顾佳宜，继续在潘家园里闲逛。
无论他们走到哪个摊位，无论摊主把自己的东西吹得多么天花乱坠。
沈飞总能隔着屏幕，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破绽和问题。
什么所谓的“明代官窑”、“乾隆粉彩”、“战国古玉”，在他的眼中，纷纷现出原形。
老实说沈飞其实对古董研究不算深，但在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真是假之后，带着答案看问题自然就能挑出毛病来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从最初的震惊和怀疑，变成了由衷的钦佩。
【哇！主播这嘴也太会说了吧！简直就是行走的鉴定仪啊！潘家园儿的这帮卖假货的可算有福了。】
【多来点！多来点！就好这口！看主播怼人，比看相声还过瘾！】
【就冲主播这嘴皮子！粉了粉了！】
当天，沈飞的这场潘家园在线鉴宝直播，从最初的寥寥数人，到最后竟然吸引了超过十万人同时在线观看。
而沈飞，也凭借着他那毒辣的眼光和犀利无比的吐槽风格，在自己的第一次直播中，便一炮而红，彻底打响了名号。
甚至，他还收获了一个绰号——
沈怼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