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伯父的身后,又走出来两个打扮风格截然不同,但容貌却都同样出众的年轻女人。
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样子,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上也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警服,走到沈飞的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语气却有些严肃地说道。
“小飞,你好,我是你大伯家的女儿,你的堂姐,沈伶。”
而另外一个,则打扮得十分时髦,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漂亮女人,则笑嘻嘻地,对着沈飞眨了眨眼。
“嗨!小飞表弟!我也是你堂姐!我叫沈芸!以后在京城地面上,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你就直接报你芸姐我的名字!保证好使!”
一家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又热热闹闹地,相互认识了一番之后,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而在随后的聊天之中,当沈飞得知,自己这位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文化人的二伯沈青山,他名下的那家医疗器械公司,竟然也是国内相关领域,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之后。
他便又一次,对自己背后的靠山背景,刷新了认知!
好家伙!
感情自己这一大家子,要么是从政的,要么是从警的,要么就是从商的!
还全都是各自领域内,最顶尖,也最牛逼的那一撮人!
就在众人交谈甚欢,其乐融融的时候。
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沈从武老爷子,却突然从楼上的书房里,走了下来。
他走到沈飞的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慈爱。
“来吧,小飞。”
“跟爷爷上楼。”
“去……看看你奶奶吧。”
沈飞跟着爷爷沈从武,怀着几分忐忑与期待,缓缓走上了沈家老宅那略显陈旧,却又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木质楼梯。
他来到二楼一个房间的门口,沈从武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混杂了消毒水和草药气息的味道,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沈飞走进去之后,这才惊讶地发现,这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卧室,竟然被改造成了一间设备齐全的家庭特护病房。
呼吸机、心率仪、血氧监测仪……各种各样沈飞在医院里才能见到的,用于观测和辅助生命的专业医疗设备,在这里,一应俱全。
虽然,眼前这些冰冷的仪器,大多都没有在运行。
但是,单以这间屋子的专业布置和设备配置来说,毫不夸张地讲,随时都能在这里,进行一场标准的外科手术。
而在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病床之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枯槁,看起来早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早已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飞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却又让他感到莫名心疼的老人,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爷爷沈从武,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沈从武看着病床上那个早已失去了往日神采的老伴儿,那双一向锐利如鹰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责。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她就是……你的奶奶,汪青竹。”
“这……这是怎么了?”沈飞的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从武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奶奶她啊,得了老年痴呆。”
“自打当年,你那个不争气的爹沈青舟,带着你妈温慧,一起离家出走,再无音讯开始。”
“你奶奶她,就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再后来,她的记性,就变得越来越差,记得的事情,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呆呆傻傻的,谁也不认识了。”
沈飞皱着眉头,轻声问道:“阿尔兹海默症?”
沈从武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飞的肩膀。
“小飞啊,你……你跟你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很像……”
“去吧,去……去哄哄你奶奶吧。”
“或许,她看到你,还能想起点什么来。”
沈飞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病床边,轻轻坐下。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起了老太太那双因为常年卧病在床,而变得有些冰凉和干枯的手,用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充满了孺慕与心疼的温柔声音,轻声呼唤道。
“奶奶。”
“是我,我是小飞啊。”
“我是您孙子,小飞。”
“我……我回来了。”
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真的存在着某种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神秘的感应。
在听到沈飞这声发自内心的呼唤之后。
病床上,那位原本眼神空洞,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的老太太汪青竹,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竟然……
竟然真的奇迹般地,重新焕发出了几丝神采与光亮!
她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
当她的目光,落在沈飞那张与自己记忆深处,那个早已逝去的宝贝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脸庞上时。
她那张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就绽放出了一抹无比灿烂,也无比惊喜的笑容!
“青舟?!是青舟回来了?!”
老太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沈飞的胳膊,仿佛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生怕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会再次消失不见一般!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看看啊!是咱们家青舟回来了!是青舟他回来看我们了啊!”
听着老伴儿这充满了无限欢喜的呼喊,一旁的沈从武老爷子,那颗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也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击碎了!
无边的悔恨与愧疚,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就淹没了他!
是啊,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当年自己那么固执,那么坚持,甚至不惜以妻子的身体健康为由,撒下弥天大谎,来要挟自己的儿子就范!
他们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又何至于会闹到今天这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
然而,就在沈从武老爷子沉浸在无边的自责与悔恨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病床边的沈飞,在听了奶奶汪青竹那番话之后,眉头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反手一把,便扣住了奶奶汪青竹那干枯的手腕,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门之上!
“小飞!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开她!”沈从武见状,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要上前阻止!
沈飞却抬起头,眼神无比凝重地看着自家爷爷,制止了他上前阻止的行为后,沉声解释道。
“爷爷!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一般来说,阿尔兹海默症,只会让患者的记忆力逐渐衰退,忘了以前的人和事。”
“但却很少会像奶奶这样,出现这种类似于精神错乱,痴傻呆滞的状况!”
“这根本就不符合阿尔兹海默症的典型病理特征!”
果然!
在沈飞一番仔细的切脉诊断之后,他心中的那个猜测,便愈发清晰和肯定起来!
他甚至都来不及再向戒指里那位不靠谱的祖爷爷求助,便已然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
自家奶奶汪青竹,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老年痴呆”,更不是什么“阿尔兹海默症”!
而是确确实实的身中奇毒!
一种能够缓慢侵蚀人的神经和记忆,最终让中毒者变得痴傻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慢性剧毒!
再一联想到,父亲沈青舟当年那场离奇无比,充满了各种巧合的“意外”车祸。
以及,自家奶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时间点。
这一切的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沈飞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寒芒!
他可以断定!
绝对是有人,在二十多年前,就处心积虑地,给自己奶奶下了毒!
而这批人,大概率,就是当年,设计害死自家老爹沈青舟的那伙人!
可是……
沈飞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个更大的,让他感到无比困惑和……毛骨悚然的疑团。
究竟……
究竟是什么人,在处心积虑地,针对他们沈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