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东越皇帝驾崩,深陷内乱,其与大雍之战,以主帅战死、皇子被擒而宣告结束。
历经两个月的浴血奋战,以飞云寨为中坚的穆家军,立下赫赫战功。
于龙榻上静养的永兴帝,不仅降旨犒赏三军,还特召主帅穆风及其军师乔随彧入京。
整顿军队、安排诸事……想必功臣将于七月中旬抵达京城……
因此天大喜讯,穆岁安与乔棠当即决定回城,两个男人自然妇唱夫随。
直至傍晚时分,秦王府那辆奢华宽敞的马车,终于缓缓驶入城门。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阿爹和乔叔就能入京啦!”
“不知道柳姨会不会一起来?柳岸估计不行,得留守飞云寨……反正咱们得提前准备!”
穆岁安越说越兴奋,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些许血色。
“呵呵呵……”乔棠突然发出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怪笑。
“岁岁……穆小当家……你还是祈祷自个赶紧多长几两肉吧!”
“要是穆叔看见你副模样,郡王爷小命危矣……甚至长公主府的两扇大门也保不住了。”
说完,乔棠佯装叹息一声,看向蔺聿珩的眼神,也瞬间充满了怜悯。
蔺聿珩心头一紧:“……”
方才听闻消息后,他欣喜之余,最担心之事,便是岳父大人的责难。
“棠棠啊……”穆岁安幽幽道,“你和秦王爷的事……乔叔知道不?”
“阿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又喜欢银子,只要郡王爷放低姿态,再拿金银使劲砸,保证管用!”
“可是乔叔……那是顽石啊!一张嘴能胜过百万雄兵!”
说到这里,穆岁安轻瞥一眼,只见秦王已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岁岁……你不是说有探子?”乔棠茫然问道,“你没让人传信回寨中吗?”
三月底的某一天,岁岁说看见了李木的身影,因此猜测她们身边有穆叔派来的暗探。
“李木应该四月就回去了……”穆岁安嘿嘿一笑,“之后我找不着人呗!”
“棠棠,你想想……等阿爹与乔叔入京之后,发现你竟然和秦王……是不是很刺激呀?”
说话间,穆岁安那狡黠的眼神,在乔棠与秦王的身上来回打转。
乔棠:“……”
秦王:“……”
二老刺不刺激尚且不知,反正他们觉得此事好像过于刺激了。
“夫人言之有理,很是刺激。”一旁的蔺聿珩,满面笑容地应和道。
岳父大人的脾性吃软不吃硬,极其喜欢金银……他定会牢记于心。
到时候,他一见到岳父大人,便跪地高呼岳父,任打任骂,同时双手奉上金山银山。
“……”秦王虚心求教,“表嫂,棠棠的父亲……张口能胜过百万雄兵……不知这是何意?”
毕竟棠棠曾经提及,飞云寨中最为了解其父之人,非表嫂莫属。
“秦王爷,我且问你……”穆岁安一本正经道,“当你见到乔叔时,会如何称呼他呢?”
“自然是尊称岳父大人了。”秦王不假思索地回道。
听到这话,穆岁安笑而不语,随即清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变声表演——
“岳父大人?草民愧不敢当,还请秦王殿下斟酌言辞。”
她微微垂眸,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得不见半点波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尽显无疑。
“……”秦王面露惊愕,怔愣当场。
不知是因穆岁安这神奇的变声,还是那副清冷疏离之态。
“那个……秦王爷……”乔棠轻拍一下他的胳膊,“我爹说话的语气神情和这一模一样。”
“本王……我……”秦王这才明白穆岁安是在与他提前演练。
“岳父大人言重了……棠棠虽暂时屈居孺人之位,但在小婿心中,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秦王正襟危坐,言辞诚恳,尽量将穆岁安暂且视作自己的岳父。
此时,穆岁安渐入佳境,垂眸轻轻摩挲着茶盏,淡声道:“草民不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古妻妾尊卑分明,棠棠既入王府为妾,草民自当恪守本分。”
话至此处,穆岁安轻咳一声,旋即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乔叔说完,还会跪地向你行出君臣之礼。哪怕你说破天,他也只认棠棠在王府的名分。”
“无论你说什么,乔叔只有四个冷冰冰的大字——草民不敢。”
当然,乔叔只在外人面前这样,对她与阿爹,完全是束手无策。
只因她会撒娇耍赖扮可怜,而阿爹则压根听不懂乔叔说什么。
“这……”秦王满脸难色,不由自主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乔棠。
乔棠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目前来说,只有岁岁和穆叔,能让爹那副清冷的神情瞬间破功。
“夫君?你在发什么呆呢?”穆岁安伸手在蔺聿珩眼前晃了晃。
蔺聿珩身子一颤,当即回过神来。
“我……只是觉得……夫人方才模仿乔叔的样子……恍惚间似乎有些熟悉。”
“实不相瞒,在我的记忆之中,父亲除了对孩童温柔……待他人便是这般冷漠疏离。”
父亲离世之时,他年仅六岁,而今已然过去了整整十五年。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父亲的音容笑貌已渐渐模糊不清了……
“不知岳父大人的贵庚?”秦王忽地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三十五岁。”乔棠随口回应道。
其实,当年爹因重伤记忆全失,不知自己年岁,穆叔为做兄长非说爹比他小上一岁。
直至今年,爹凭借着眼角细纹,最终将自己的年岁定为三十五。
虽说比穆叔年长两岁,但爹还是习惯性地称呼穆叔为“穆兄”。
“哦……竟然如此年轻。”秦王心底那一丝幻想,因这年岁瞬间破灭了。
毕竟蔺驸马当年重伤落水,虽看似无生还之机,但终究未曾寻到尸骨。
如今蔺驸马陵墓中的那具尸身,是皇祖母所寻的替代品,只为让昭阳姑母彻底死心。
此事,知之者甚少——唯有皇祖母与母后以及舅父,连表哥也不知。
至于他……则是在五年前,无意间听到母后与皇祖母的谈话方知。
蔺驸马离世之时二十有八,如今已是四十三岁了……
“我们到家啦!”
就在这时,穆岁安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秦王纷飞的思绪。
“这么快啊?”乔棠闻言,瞬间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原本她还想要解释一下,她爹的年岁是自己定的呢。
“棠棠,你回去要好好喝药,早日把身体养好,我也要休息两天。”
“还有表弟……害棠棠的人……你可别轻拿轻放啊!我们相信你……”
话落,穆岁安挥了挥手,遂与蔺聿珩一同下车,慢悠悠地往府中走去。
因蔺聿珩刚刚解毒,身体虚弱,恢复精神的穆岁安,几乎是架着他行走。
“夫君,这大热天的,你有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好像都有味了。”
蔺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