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嬷嬷们抱着黄昭蓉刚刚生产下来才几个时辰的小皇子,离开储秀宫时,黄昭蓉浑身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素色寝衣还洇着未干的血迹,赤足踩过冰凉的青砖,托着产后虚弱的身子,踉跄着跑向自己的孩儿。
口中不断喃喃:“不要,皇上,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发间银丝缠枝布瑶剧烈晃动,散落的发丝黏着冷汗,贴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
最后,她实在跑不动了,只能无力地摔倒在皇帝面前,紧紧攥住皇帝的龙袍一角,喉间划过嘶哑的哭喊声。
“皇上,臣妾诞下了您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啊——,臣妾以为,您至少会将臣妾的孩子留在臣妾的身边,让臣妾贴身照顾。”
泪水,在黄昭蓉苍白的脸上蜿蜒,她已全然没了往日娇柔的仪态。
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只想留住自己的孩儿。
皇帝一脚踹开她,墨黑色的瞳孔中,翻涌着寒意,冷然喝道:“朕没有将你打入冷宫,只是将你终身禁足在此,便已是顾及你为朕生下皇子的情分!以及我们曾经的情分!”
黄昭蓉胸口一窒,本就因生产而略显苍白的面容,瞬间泛起病态的潮红。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才刚为他生下一个皇子,还是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如今,却换来他这番薄情的话。
明明,她进宫的目的是为了向纳尔布证明,自己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好女儿,也可以为乌拉那拉氏一族争取荣光!
为什么,为什么却最终沦落到这个下场?!
那拉·昭蓉踉跄着扶住廊柱,指尖深深抠着那冰凉的木质纹理,旋即仰起头,盯着皇帝如同淬了寒霜的眼眸。
“情分?皇上对臣妾有过情分么?臣妾伺候皇上的这些时日,皇上心里可有半点喜欢过臣妾啊?”
皇帝唇齿间发出半声冷笑,旋即俯下身去,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停得略久,有些许的潮湿。
“朕如此宠爱你,你竟然问出这样的话?你伤害朕心爱的女人,如今反而在这质问朕!”
“心爱的女人?”昭蓉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唇角有讥讽的笑意扬起,“不,乌拉那拉·青樱当真是您心爱的女人么?
臣妾如何看不出来呀?
您若是当真爱她,怜惜她,又怎会让臣妾做她的影子?又怎会因为她的容颜被毁,冷落她那么久!
说白了,你不过是只顾着自己罢了!您真以为您对乌拉那拉·青樱,有有多爱惜吗?
其实,临水自照,你只爱惜你自己!”
“放肆!”皇帝有些心虚,却又不知如何回嘴,只愈发勃然大怒,“你将如懿的脸,害成那个样子!
朕如今留着你的性命,已经算是格外优容,多余的话,你也不必多说。”
那拉·昭蓉望着皇帝扬长而去的身影,眸中迸射出一丝无尽的恨意:“乌拉那拉·青樱……我恨你!”
怎能不恨呢,她所有一切的失去,都是因为那个叫乌拉那拉·青樱的女人,她的身份,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才刚生下来,便被抱走了,名字都没取,就被送到了撷芳殿。
明明她生下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理应被晋位分,母凭子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