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看向曹氏,见曹氏低着头,一声不吭,心中越发发虚。
他想起当年,陆氏生病。
他确实不是很上心,但表面功夫也做足了,而且府里那么多丫鬟下人,少了他一个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
他记得有一次,侯府举办宴会,曹氏非要以他表亲的身份入府,还让他带她去了陆氏的院子,难不成跟这件事有关……
陆北溟传了证人上来,是当初跟在曹氏身边的丫鬟。
当年事情发生之后,曹氏便把这丫鬟推下了河,制造了意外死亡,却没想到这丫鬟被人所救活了下来,远远的离开了京城没有再出现。
刚好那几日有个外乡女子投了湖,过了好些日子才找到尸首,曹氏误以为那便是她的丫鬟,这才放了心,也没有去追究。
丫环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就是曹氏趁着宴会,陆氏不在,让彭耀带着她进了陆氏的院子,在陆氏的衣裳被褥,喝的茶水中下了毒。
但是这毒她不敢下太重,因为一重容易被人查出来,容易被发现。
从那之后,陆氏便身体不好。
再之后,曹氏又借了彭耀的手,给陆氏送了一味药,这药和陆氏自己喝的一味药相冲,自此,导致陆氏的病越来越重,最后一命归西。
若不是彭耀带路,曹氏进不了陆氏的院子,若不是彭耀,曹氏那些相冲的东西也入不了陆氏的口。
这件事很明显曹氏便是主谋,而彭氏,无论他有心还是无心,他能这么允许一个外人亲近自己夫人的院子,没人会相信他不知道曹氏要做什么。
外头的老百姓们一阵唏嘘,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这曹氏实在是恶毒。”
“彭大人也不遑多让,当着妾室杀害自己的妻子,有几人能做得出来。”
“侯府早已没落,不就是靠着陆家起来的,那时候陆将军陆府出了事,眼见得没落,陆氏没了庇佑,彭家自然要迫不及待的换一个。
“一是怕陆家的事牵连到自己,二是不愿意再听别人说,彭家是靠着陆家起来的。”
“这男子,说喜欢的时候深情如许,薄情寡幸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若自己不喜,放人走就是了,何苦害人性命,而且是自己的恩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若真是抛弃帮扶自己的妻子,外人该怎么说彭家,但若是陆氏自己病死了,那他彭家里子面子都全了。”
“黑了心肝,这两个人都黑了心肝。”
彭耀听着这些指指点点,怒火中烧。
“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当时不过是陪着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做。”
陆北溟:“你能指天发誓,她一刻都没有离开你的视线,她没有进过我母亲的寝房?”
说到这个,彭耀心虚的挪开了眼睛。
当时他不仅带曹氏入了寝房,还在陆氏的房间和曹氏颠鸾倒凤。
那一次他记忆深刻,带着青梅竹马喜欢的女子在自己的原配夫人屋子里行事……
彭耀没有再想下去。
当时他穿好衣裳,确实是先出去的,留了曹氏在房间整理衣裳待了很久。
就在这时候,已经有人向曹氏扔臭鸡蛋和烂菜叶,也不知道是谁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一个的扔过去,打在曹氏脸上,曹氏只感觉到奇耻大辱。
头发上挂着的臭鸡蛋,臭气熏天,菜叶子挂在发髻上,那叫一个难看。
曹氏要疯了,“胡说,一派胡言,只凭她一人之言,便定了我的罪,我不服,谁知道她是不是被你买通,特意来指认我的。
“当时你落水,我还给了你家里几十两银子,没想到你却来这般污蔑我。”
曹氏愤愤不平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丫鬟。
那丫鬟一张脸涨得通红,就要解释:
“这些事情就是你做的,我愿意指天发誓,我没有撒半句谎。”
“好的坏的全由你一张嘴说,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谁能证明你不是为了钱财或者迫于权威来害我。”
陆北溟看她是打死不愿意认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件事,过去太久远,从前他只是怀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
而当年曹氏行事又小心谨慎,事后更是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
所以那么多年,他都不能奈她何,若不是这个丫鬟,这一出他连人证都不会有。
证据他确实没有,但是他要让这件事公之于众。他们总有一个人会认,那么他便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陆北溟看向彭耀。
“本官再问彭大人一次,当年,曹氏可单独在我母亲的房间待过。”
曹氏立马侧过头去看向彭耀,眼神示意他不能认。
彭耀也知道不能认,但是他又怕后面陆北溟真的有证据,牵连了他,那他到时候想辩解都不能。
从前面两件事情上看,彭晖的事情,曹家的事情,都铁证如山,他不能冒这个险,反正事情又不是他做的,把曹氏推出去,他先保住自己再说。
对上曹氏的目光,彭耀立马撇开。
“当时我带着曹氏去你母亲房中,曹氏确实单独待过一段时间。”
这话一出,哪怕没有证据,老百姓们心中便已经给曹氏定了罪。
好好的,一个外室单独去到主母的屋中,总不可能是好奇去看看的。
这般登堂入室,谁都不相信她不会做什么。
曹氏紧紧的咬着牙关,嘴角沁出血丝来都没有察觉到。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不信陆北溟有证据。
只要彭耀不认,就他凭借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能奈她何?
但是,彭耀居然认了。
她万万没想到,彭耀在这个时候摆她一道。
曹氏又气又伤心,脑中飞快琢磨着怎么给自己解释喊冤叫屈。
但是陆北溟没有问她,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指着她,对侍卫吩咐:
“打断她的腿。”
“是。”
陆北溟话才落,侍卫的板子便一板一板落在曹氏腿上,手劲之重,没有半点留手。
“啊……”彭家大门口响起嚎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曹氏一双腿,被活生生的打断。
她全身被汗水血水湿透,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目光涣散,一个字说不出来,痛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