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晚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陛下,这……”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并非不愿,而是臣女……,怕自己做不好。”
女帝笑道:“别怕,有朕给你兜底,你去做就是了。具体做的好不好,朕说了算。”
“朕还赐你尚方宝剑,从此你便是钦差大臣,就是地方巡抚见着你,都要礼让三分。”
云非晚面色忐忑,心口隐隐发热。
钦差大臣专管天下不平事,若皇上做的不对,都可以行御史之责,陛下对她,这是多大的信任和看重。
以后便为天下女子鸣不平……
云非晚想到以后,心中跃跃欲试。
但是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怕做不好。
女帝:“若太傅知道自己的女儿,能为百姓做那么多事,一定会以云夫人为荣。也一定是会支持的吧。”
提到自己的父亲,云非晚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力量。
“是啊,若父亲还在,一定会说:晚儿,你可以。”
她微微侧头,对上女帝的视线,起身在女帝面前跪下,跪地行礼:
“多谢陛下信任和抬爱,微臣,领旨。
“微臣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女帝脸上露出笑意,“如此便很好,本宫给你五日时间准备,你可以自己挑些侍卫,本宫另外会选一队暗卫,随你前行。
“微服私访,也要保证你的安全。”
“是,多谢陛下,微臣一切听陛下的?”
二人说定,又将此事好生商量了一番。确定了流程细节,以及第一站去哪儿。云非晚便出了宫。
女帝说这件事可以让云律知晓,云非晚出了宫之后,先去了云府。
云律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若是从前,他定然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更想要让女帝收回成命,但现在他先问了云非晚的想法,听到云非晚说想去,他虽然担忧,但言语间都是支持。
之前确定不去四方城后,云非晚让人送了信给樊溪和翡翠。
这会子应该收到了信,云非晚让云律寻人一路照顾着些二人,若人回来,便送到繁花别院住着。
云律一一记下。
皇宫中。
云非晚离开之后,陆北溟过来了。
在女帝对面坐下,为女帝斟茶。
又把点心往她前面推了推。
语气温柔:“刚刚不是说饿了,也没见陛下吃。”
女帝看向他,笑了笑:“吃了一块。”
“还想吃什么?我去让御膳房做。”
“想喝燕窝。”
“好。我这便去。”
女帝拉住他:“不必,让梅姑姑去就好。你坐下,陪朕说说话。”
“好。”
陆北溟当即坐下来,把事情交给了梅姑姑。
“钦差大臣的事都说了。”
女帝点点头:“嗯,都跟她说了。”
“云夫人同意了。”
“嗯,这几日,朕好几次寻了她来说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聊,云夫人,很不错。
“太傅当年,是尽心尽力教养她的。没有因为她是女子便区别对待。”
“太傅的孩子,自是不差。”
“你挑几个人给她,地方上的那些人可并不好相与。
“无论如何,总要保证她的安全,别让那些小喽啰给算计了。”
“嗯嗯,好。”
女帝对他招了招手。
陆北溟走上前去。
女帝拉着他的手,两人挨着坐下。
女帝的肩膀轻轻靠在陆北溟身上,陆北溟习惯的伸出手去揽住女帝的肩,温柔开口:
“若累了,便靠着我睡一觉。”
“确实有些困乏。安宁今日过来,说起她上学的事,很有趣。”
“嗯。”
“朕看着她,便想起朕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
“嗯。”
“安宁现在喜欢玩乐,朕随她去,朕不逼她,她若喜欢这个位置,朕便推她上去,她若不喜欢,那些大臣自会为朕出主意。”
“嗯。”
“你觉得朕做得对吗?”
“微臣也不知究竟对不对?但微臣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看似对的事情,其实不一定对,看似不对的事情,也不一定不对。但陛下如此,郡主一定会很开心。
“陛下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女帝笑笑:“却不一定是个好的君主。”
“不,陛下是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并不在是不是逼迫自己的孩子做下一任君主,而是有没有为老百姓办实事,有没有把老百姓装在心里,若有,那便是一个好的君主。
“陛下是一个好的君主,更是一个好的母亲。”
听完这番话,长公主眼中露出笑意。
“若因为朕没有选好下一任君主而导致江山不稳,大周民不聊生呢?”
“那是下一任君主的错,不是陛下的错。陛下在其位,思其政。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其他人做得好,是其他人的功劳,其他人做得不好,也自是其他人的错处。”
女帝笑了笑,微微抬头望向他。
道理她都懂,但身旁有一个这样知冷知热的人跟她说这些,实在让人心中愉悦。
不远处,有一道身影,立在桃树下,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情绪翻涌。
陆北溟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
垂眸看向女帝:“丞相来了。”
女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便见裴阕站在桃树下,表情晦暗不明。
“可是觉得朕不该留他一命?”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陛下这般做。定然有陛下的理由。反正他现在成了太监,也说不出话来。微臣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云夫人,她对待宋家那位,便是如此。”
“陛下没有毁他的容。”
“是,但他却自己把自己化成了另外一副样子,那般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却成了宫中最底层的打扫太监,他比我们更不想外人认出他来。”
“嗯。”
“听闻他去国子监看了裴昭?”
“是,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相认,也没有去打招呼。”
女帝整个人依偎在陆北溟身侧。
“原来丞相大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得起过朕,现在朕便要让他看着,朕比他效忠的君主,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人都说让一个人改变想法,难如登天。她不想改变他的想法,她就想让他看着,看着他曾经鄙视的,如今高高凌驾于他之上,捏着他的命门,让他动弹不得。
女帝侧身,看向陆北溟。
一阵风吹来,有桐花花瓣吹落,落在她的衣襟上。
陆北溟轻揽上她的腰,微微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对面,站在树下的裴阕,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