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词心录:第三百零四章.四季词笺里的旧年风
第一章 春信入笺时
云麓山的三月,是被一场细雨泡开的。
煜明撑着竹骨纸伞,站在半山腰的望湖亭下。雨丝绵密如织,将远处的湖面织成一片朦胧的绿绸,偶尔有燕子斜斜掠过,剪破雨幕的刹那,能看见柳丝在风里轻摆,像是谁随手蘸了春水画出的柔线。他袖口沾着半片湿痕,却浑然未觉,目光落在石桌上摊开的素笺上——那是方才即兴写下的《如梦令》,墨色尚在氤氲。
“好个‘风送暗香飘早’,煜明兄这一句,可是把云麓山的春魂都捉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青衫身影已踏着石阶上来,肩头落了几点雨星,手里提着个竹编食盒。来者是子衡,煜明相识十载的友人,亦是这云麓山诗词社的常客。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自顾自倒了两杯温热的梅子酒,指尖在纸笺上轻轻拂过,笑意漾在眼角:“你瞧这‘桃蕊绽嫣红,湖面绿波浩渺’,读着便觉眼前有光,连空气里都是甜的。”
煜明收了伞,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他端起酒杯,酒液暖意在喉间化开,望着亭外渐渐转晴的天色,轻声道:“不过是见景生情罢了。今早路过桃林,那几株朱砂桃开得正好,花瓣上还凝着雨珠,风一吹,簌簌落了满肩。走到湖边时,又见柳丝缠着燕子飞,忽然就觉得这春天,真是藏不住的热闹。”
子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雨停后的天空蓝得通透,几缕白云闲散飘过,山下的田野已透出星星点点的新绿。他想起去年春日,两人也曾在这片桃林里煮茶,那时煜明刚搬来云麓山,带了自己新作的诗稿来请教,两人从“竹外桃花三两枝”聊到“春江水暖鸭先知”,直到夕阳把花瓣都染成金红色,仍觉意犹未尽。
“记得你初来云麓山时,也是这样的春日。”子衡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那时你说想寻个僻静处安心创作,我便带你看了这半山腰的竹屋。你当时站在窗前,望着满山春色,说‘此处可栖云,亦可栖诗心’。”
煜明闻言,眼中泛起暖意。竹屋是他的书房,临窗便是一片竹林,春日里新笋破土,夏日里竹影摇窗,秋冬时亦有修竹傲立。这几年他的诗词,多半是在那方窗前写成的。他想起方才写词时,笔尖划过纸面的触感,仿佛还带着桃花的柔润:“今日这词,原是想写春景,却不知不觉写进了希望。你看这‘耕者绘宏图,希望满盈丰兆’,山下的农人已经开始春耕了,泥土翻起来都是香的,那是实实在在的盼头。”
子衡颔首,目光落在“同赴锦程欢闹”一句上,笑道:“你这词里,总有一股生生不息的劲儿。不像我,前些日子写春,只看见落花,满纸愁绪。你这‘真好!真好!’喊得响亮,倒让人觉得这春天不只在眼前,更在心里。”
两人说话间,风送来了阵阵暗香,正是山下桃林飘来的。煜明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几片风干的桃花瓣:“去年你说喜欢这朱砂桃的颜色,我便收了些花瓣,想着晒干了给你做书签。今日正好遇上,便带来了。”
子衡接过锦囊,指尖触到花瓣的柔软,忽然想起多年前,两人在京城的太学里同窗,也是春日,煜明曾为他抄录《诗经》,纸页间夹着一片杏花。那时他们都年轻,谈诗论文,意气风发,不曾想如今竟能在这云麓山间,守着一方春色,继续这份笔墨之交。
“说起来,”子衡将锦囊收进袖中,目光重新落回词笺,“你这阕《如梦令》,结构倒是精巧。上片写自然之春,下片写人间之春,由景及人,最后以‘同赴锦程欢闹’收束,既有画面,又有情怀。尤其是‘真好!真好!’叠用,看似直白,却把那种见到春光的欣喜写活了,像个孩子似的忍不住赞叹。”
煜明笑了笑,端起酒杯与他一碰:“难得你懂我这点心思。写词时,心里正想着与你同游的光景,便觉得这春色再好,也不如有人同赏。你看那燕子成双,柳丝缠绕,连风里的香都是双份的。”
亭外的阳光渐渐暖了,湖面上的水汽蒸腾起来,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两人坐着喝酒谈词,直到夕阳把望湖亭的影子拉得老长,才想起食盒里的梅子糕还未动。子衡打开食盒,递了一块给煜明,糕体软糯,带着淡淡的梅香,一如这云麓山的春天,温润而悠长。
第二章 夏夜流萤语
蝉声初起时,云麓山的夏夜便有了韵脚。
煜明的竹屋前有一方小小的池塘,入夏后便被荷叶占满了。月色最好的夜晚,子衡总会提一盏灯笼来,两人坐在池边的青石上,看月光在荷叶上流淌,听蛙声一阵高过一阵,像是谁在敲着ummer的鼓点。
今夜无云,繁星缀满天幕,像撒了一把碎钻。池塘里的荷花已开了半数,粉白的花瓣上凝着露珠,风一吹,便有缕缕荷香漫过来,混着青草和水汽的味道,格外清爽。煜明正在石桌上铺纸磨墨,子衡则蹲在水边,看流萤在浅草间穿梭,忽明忽暗,像是提着小灯笼的精灵。
“你瞧这些流萤,”子衡伸手想捉一只,却见它倏地飞起,停在一片荷叶上,“小时候在乡下,每到夏夜就和小伙伴们追着流萤跑,把它们装进纱袋里,当灯笼玩。现在想来,倒有些辜负了这份诗意。”
煜明闻言,笔尖在墨锭上顿了顿,笑道:“你这想法倒有趣。我昨夜里写《西江月》,就想起了流萤。‘夏夜繁星闪烁,流萤浅草穿梭’,不过写出来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像是没把这夏夜的热闹写透。”
子衡起身走过来,见纸上已写了半阕词,字迹清俊,墨色淋漓:“‘荷香缕缕月盈波,蛙鼓池塘闲和’,这两句好,有嗅觉,有视觉,还有听觉。尤其是‘蛙鼓池塘闲和’,把蛙声写得像在应和月光,倒是别致。”
煜明放下墨锭,拿起笔,对着月光看了看笔尖:“其实昨夜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我去年夏夜在这里纳凉的情景。你带了自家酿的荷花酒,我们就着月光下酒,你还说‘此时若有流萤为伴,便是人间好时节’。后来真有流萤飞过来,停在你的酒杯沿上,你都不敢动,怕惊走了它。”
子衡听了,脸上泛起笑意:“还有这事?我倒忘了。只记得那晚的酒里有荷香,月光也格外温柔,像是能醉人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词的下片,“‘旧念悠悠心锁,新愁淡淡眉蛾’,煜明兄这是有心事了?”
煜明放下笔,叹了口气,望向池塘深处:“前几日收到京城旧友的信,说当年的太学同窗,如今多半已入仕途,只有你我还在这山间闲晃。忽然就想起从前的志向,再看看现在的生活,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子衡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我懂你的意思。只是这云麓山的日子,虽无庙堂之高,却有林泉之乐。你看这满池荷花,哪一朵不是自在开落?我们能守着笔墨,与清风明月为友,已是难得的幸事。”
他顿了顿,指着词的最后几句:“‘情惰!情惰!情寄素笺深裹’,这个‘惰’字用得妙,看似慵懒,实则是把情思都藏进了信里。我猜你这阕词,多半是想写给远方的故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借着这夏夜的流萤、荷香,把心事都裹进词里了。”
煜明点点头,拿起笔,在“情惰”二字上轻轻描了描:“你说得是。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写信又觉得太直白,不如写成词,让风送去,让月捎去,即便对方读不懂,这情意也算是寄出去了。就像这流萤,明明提着灯笼,却又怕光太亮,只敢在暗处闪烁。”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蛙声和风声在耳边。子衡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差点忘了,今日路过山下的镇子,见有卖桂花糖糕的,买了些来。你尝尝,看看还是不是去年的味道。”
煜明接过糖糕,咬了一口,软糯的糕体里裹着细碎的桂花,甜而不腻,像是把整个秋天的香都藏在了里面。他想起去年秋天,两人曾一起去山上采桂花,回来后子衡亲手做了糖糕,却不小心放多了糖,甜得两人直皱眉,现在想来,却是满满的暖意。
“说起来,”子衡看着池塘里摇曳的荷叶,“你这阕《西江月》,倒让我想起苏轼的‘昨夜雨疏风骤’,都是写夏夜情思,却各有妙处。苏词多了份洒脱,你这词却多了份细腻,尤其是‘倚栏遥念意如何,风抚情思难卧’,把那种辗转反侧的思念写得真切,让人看了也跟着心头发软。”
煜明笑了笑:“你总是这样会夸人。其实我写词,不过是想把当下的心境记下来,等日后再看,能想起此刻的月光、荷香,还有身边的人。”
这时,一只流萤忽然飞到煜明的纸笺上,停在“流萤浅草穿梭”的“萤”字上,那一点微光映着墨字,像是给这夏夜的词又添了一颗星。子衡看着,忽然笑道:“你瞧,连流萤都来赏词了,这可是难得的知己。”
煜明望着流萤,又看看子衡,忽然觉得这夏夜的风都温柔了许多。他拿起笔,在词的末尾添了一句批注:“夏夜与子衡兄池边对坐,流萤入怀,情思入墨,此乐何极。”
第三章 秋暮念远人
云麓山的秋天,是从第一片枫叶变红开始的。
煜明站在书房窗前,看着远处的山峦渐渐染上秋色,枫叶如霞,银杏似金,风一吹,便有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像极了飞舞的蝴蝶。桌上放着刚写完的《清平乐》,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秋霜渐染,枫叶随风敛’,好一个‘敛’字,把枫叶遇霜后的姿态写活了。”
子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刚采的野菊,走进来便将花插进窗台上的青瓷瓶里。菊瓣是淡淡的黄色,带着露水,与瓶中残留的几枝枯枝形成鲜明对比。他走到桌前,拿起词笺,目光落在下片:“‘凭栏意绪难收,念情心底长留。昔日欢颜如旧,相思无尽悠悠’,这是又在念旧了?”
煜明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怅然:“前几日整理旧物,翻到了当年在太学的课卷,还有你我一起画的山水图。看着图上的题字,忽然就想起毕业那天,我们在国子监门前告别,说好了要‘他日功成,再聚云麓’,如今却只剩你我二人,守着这满山秋色。”
子衡将野菊的枝叶整理好,轻声道:“人生聚散,本是常事。只是这秋天,总容易惹人愁思。你看这‘北雁南飞声渐远,天际暮云飘散’,连大雁都走了,天上只剩孤云,可不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两人沉默片刻,窗外的风又紧了些,几片枫叶被吹到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煜明想起年少时,他们在京城的太学里,每到秋天就一起去香山看红叶,那时天高地阔,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感慨。
“你这词的结句‘忧忧!忧忧!望断暮山空候’,”子衡放下词笺,看着煜明,“两个‘忧忧’叠用,比‘真好!真好!’更多了份沉重。我知道你是念着那些散落天涯的友人,只是聚散有时,与其空候,不如珍惜眼前人。”
煜明点点头,走到窗前,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叶面上的脉络清晰可见,像极了岁月的纹路:“我知道。只是看着这秋景,总忍不住想起从前。你还记得吗?那年秋天,我们在太学的藏书阁里,你为我抄录《楚辞》,抄到‘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时,窗外正好落了一片梧桐叶,你便把叶子夹在书里,说‘这便是最好的注解’。”
子衡闻言,眼中泛起笑意:“亏你还记得。那时你总说我字写得太潦草,比不上你的工整,如今看来,倒是你的词里多了几分洒脱,我的字却还是老样子。”
两人相视而笑,愁绪似乎淡了些。煜明拿起桌上的词笺,指着“昔日欢颜如旧”一句:“其实写这词时,心里想的不全是愁。我在想,即便相隔千里,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一起赏过的风景,都还在心里存着,就像这枫叶,即便落了,颜色也还是红的。”
子衡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的山峦:“你说得是。就像这云麓山的秋天,看似萧瑟,却有别样的韵味。你看那满山的红叶,哪一片不是经历了风霜才红得如此透彻?人生的聚散,或许也是如此,总要有些离别,才能懂得相聚的可贵。”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差点忘了,这是前日收到的,京城的王兄寄来的,说他如今在史馆修书,还念叨着我们当年一起在琉璃厂淘书的日子。他在信里附了首诗,让我转交给你。”
煜明接过信,展开一看,果然是王兄的笔迹,诗里写着“云麓秋深枫叶老,京华霜重客衣单。何时再共西窗烛,细话当年太学寒”。读着诗,他仿佛又看见王兄当年在太学里,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抱着一摞书在雪地里跑的样子。
“你看,”子衡笑道,“即便相隔千里,这情谊也没断。就像你这阕《清平乐》,虽写了‘忧忧’,却也藏着‘昔日欢颜如旧’的暖意。这就够了,不是吗?”
煜明将信小心折好,收进袖中,回头看向子衡,眼中已无愁绪:“你说得对。这满山的秋意,与其说是愁,不如说是念。念着故人,念着旧时光,也念着未来的重逢。”
这时,一阵风过,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几片金黄的花瓣飘进窗来,落在词笺上,像是给这秋暮的词添了一抹暖色。煜明看着花瓣,忽然笑道:“既然想起了故人,不如我们今日就用这枫叶做笺,给王兄回封信吧。就用你我共赏的秋景,做他京华夜里的一盏灯。”
子衡闻言,抚掌笑道:“好主意!我去取朱砂墨来,你这一手好字,正好题在枫叶上,定能让他见字如面。”
说着,两人便忙开了。煜明挑选着最红的枫叶,子衡研墨调墨,窗外的秋光正好,将他们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像一幅静美的画。而那阕《清平乐》,就静静躺在桌上,墨香与桂香交织,诉说着云麓山间,那份历久弥新的友情。
第四章 词心共云麓
云麓山的四季,都在煜明的词里活着。
又是一个春日,望湖亭下的桃花开得正好,煜明与子衡坐在石桌旁,翻看着一本线装词集。集子里收录的,正是他们这些年在云麓山写下的诗词,从《如梦令·春日寄情》到《清平乐·秋暮念情》,每一首都带着四季的气息。
“你瞧这春日词里的‘燕舞柳丝轻绕’,”子衡指着书页,笑道,“如今再看,倒像是预言了我们这些年的光景。你我就像那燕子和柳丝,绕着这云麓山,绕着笔墨纸砚,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
煜明端起茶杯,看杯中浮沉着几片新采的春茶,茶汤清亮,一如窗外的春光:“可不是吗?还记得第一次在这望湖亭写《如梦令》时,你说我词里有‘生生不息的劲儿’,如今看来,这劲儿倒是被这云麓山养出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落在窗外。山下的田野里,农人正在春耕,牛铃声远远传来,混着泥土的清香。湖面上波光粼粼,几只燕子正衔着春泥飞过,柳丝在风里轻轻摇摆,一切都和当年写词时一模一样,又似乎多了些岁月的沉淀。
“说起来,”子衡合上词集,目光落在煜明身上,“你这几首词,看似写的是四季,实则写的是人心。春日写希望,夏夜写思念,秋暮写怀念,每一首都藏着你对生活的感悟。尤其是那两个‘真好!’和‘忧忧!’,看似简单的叠词,却把不同的心境写得淋漓尽致。”
煜明放下茶杯,指尖轻轻划过词集的封面,那上面题着“云麓词心录”五个字,是子衡的笔迹:“起初只是想记录些所见所感,后来才发现,这云麓山的一草一木,都成了词里的注脚。就像那春日的桃蕊,夏夜的流萤,秋暮的枫叶,若不是与你同赏,恐怕也写不出那样的情意。”
子衡闻言,眼中泛起暖意:“我还记得你写《西江月》那晚,流萤停在你的词笺上,你说‘这是难得的知己’。其实我想说,能与你在这云麓山间,共赏四季,同写诗词,才是我此生最难得的知己。”
一阵风吹过,带来桃花的香气,也带来了远处隐约的笛声。两人静静坐着,听着风声、水声、笛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忽然觉得无需多言,这份默契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煜明拿起笔,在词集的空白处题下几行小字:“云麓山中日日新,风花雪月皆入韵。与君同饮词心酒,醉倒春秋梦里人。”
子衡看着题字,笑道:“好一个‘醉倒春秋梦里人’,这倒是把我们这些年的心境写透了。只是这词心酒,怕是要喝一辈子了。”
“一辈子不够,”煜明放下笔,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峰,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要喝到来生,再续这云麓山的词缘。”
阳光正好,透过桃花的缝隙洒在石桌上,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词集上的墨字在光下闪烁,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诉说着那些在春日里寄情、夏夜里思情、秋暮中念情的时光。而云麓山的风,还在继续吹着,把这些词,这些情,都揉进岁月的褶皱里,酿成一坛越陈越香的词心酒。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友情——不必天天相见,却能在笔墨间相知相惜;不必豪言壮语,却能在四季流转中,用诗词记录下每一份真挚的情感。就像煜明的词里写的那样,无论是“同赴锦程欢闹”的春日,还是“情寄素笺深裹”的夏夜,亦或是“望断暮山空候”的秋暮,只要身边有知己相伴,这云麓山的每一个季节,都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