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朱慈烺往东宫方向而去。
“太子,此举太过鲁莽!”
曹彰紧随其后,不断劝诫。
仅这一句话,便听得他心头烦闷。
“曹伴伴,够了,我让你带我去神机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唠叨的。”朱慈烺冷然说道。
曹彰长叹一声,最终选择了沉默。
事情发展到如今,圣旨已下,再无回旋余地。
临行前,朱慈烺挑选了一千名亲兵,又从神机营调拨了五千人马。
亲兵统领许诸已至朱慈烺面前。
“末将许诸,叩见殿下。”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来到朱慈烺近前,恭敬行礼。
“起来吧,此次出征,全靠许统领护佑。”
许诸闻言大惊,连忙谦卑道:“殿下过誉,此为职责所在,有我在,殿下安危无忧!”
随后,朱慈烺与许诸一同点齐了五千人马及一名参将。
神机营总计十万之众,乃是守护京城的最后防线。
皇帝父亲竟拨出了五千精锐,这待遇,对朱慈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关怀。
...
没过多久,大军便启程了。临行之际,皇帝亲自为他们送别,文武官员站在路旁高呼亡国。
“孩儿啊,这一路上定要万分小心!”
皇帝并未多言,作为亡国,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巨大的波动。
但那眼神中的关切,朱慈烺看得分明。
朱慈烺坚定地说:“父皇,请您放心,儿臣必定为您赢得一场大捷!”
李自成攻陷洛阳,满洲军队离北直隶仅百里之遥。
城中百姓惊恐不安,见到太子亲征,全都情绪高涨,在街道两侧仰望皇家威仪。
直到大军离开京城,朱慈烺才得以舒展筋骨,靠在自己的马车内。
多年来困于京城,朱慈烺早已按捺不住。
每天听闻流寇攻占何处,满洲铁骑又侵入哪里,而自己却毫无作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庸臣提出议和安抚之策,多年过去,依旧无果。
朝廷昏庸无能,百姓深受其害,而那些大臣只顾敛财。
这次,朱慈烺终于有机会有所行动了。
想到这里,他唤出了系统,看着屏幕上代表两千戚家军的卡牌。
【是否使用?】
“用。”
脑海中的提示音结束后,卡牌也随之消失。
就在此时,许诸与二品参将周兵急匆匆地来到朱慈烺的马车旁。
外面突然一阵喧嚣,周兵大声下令布阵。
曹彰跃上马车,焦急地道:“殿下,有敌人来袭!”
“敌人?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朱慈烺已心中有数。
他迅速下了马车,观察四周的部队。
每个士兵手中虽握着火铳,但那姿态宛如拿着扫帚一般。
他们神情慌乱,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杂乱无章地聚集在一起,完全不像有组织的样子。
许诸手持大刀,带领五百亲兵将朱慈烺的马车团团围住。
另外五百亲兵则分散在神机营内。
除了亲兵尚显整齐,神机营的士兵就像一锅沸水,毫无章法可言。
“这样一支队伍,难怪大明会覆灭。”朱慈烺叹息道。
所谓敌袭,就在前方。
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正缓缓逼近,步伐如潮水般整齐,手持刀剑与盾牌,沉稳有序地行进。他们的气势迫人,冷漠的面容中透着浓烈的杀意。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戚家军,所向披靡,亡国如草芥。单凭这种压迫力,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参将周兵目瞪口呆:“天啊,这是哪支军队?怎么如此整齐?”
许诸神情凝重:“他们经历过真正的战场,目光冷冽,杀气十足。”
朱慈烺站在一旁,疑惑地问:“许统领,若与他们交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许诸面露难色:“顶多半成……还能全身而退。”
“可我们有火铳,他们仅靠刀剑。”
许诸拱手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我们的火铳只能使用一次,重新装填耗时漫长。而且,它的有效射程不过五十步,在敌人近身之前,我们就得面对短兵相接的厮杀,那时绝无胜算。”
朱慈烺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从马车跃下,径直走向这支队伍。
“殿下不可轻举妄动!”许诸与曹彰连忙上前。
“你们瞧瞧,这支部队的装束,来自何处?”
许诸愣住,犹豫道:“是大明的士兵,可我们大明怎会有这般精锐?”
明末时期,确实有过一些威名远扬的部队,比如秦良玉的秦军、祖大寿的关宁铁骑,这些都曾与八旗军正面抗衡。
然而,前者在川蜀,后者在山海关与清军对垒,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这也是许诸惊恐的原因,因为太子就在他们身后。
万一太子遭遇不测,他们定会受到责罚。
朱慈烺淡然一笑,继续向前。
许诸、曹彰和周兵护在太子身前,随后,一件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事发生了。
“戚家军将领戚大叩见太子!”
“叩见太子!”
刹那间,数千人齐齐跪拜,声音震天,整齐划一,仿佛出自同一人之口。
许诸听得“叩见太子”四字,心头震颤。
方圆十里的尘土被卷起,那是两千人同时跪拜所致。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许诸连连后退,强大的威压让他哑口无言。
一种凛冽的杀气弥漫四周,令人不寒而栗。
周兵早已汗流浃背,后背全湿,而朱慈烺却如无事之人,满意地点点头。
“起!”
“是!”
两千士兵齐刷刷站起,宛如接受检阅。
这气势……
许诸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莫名期待起来,他激动地望着前方那个始终从容自若、毫无波动的男人,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两千戚家军加入朱慈烺的队伍。
他们行军时步伐一致,无人乱动。
神机营的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疑惑为何会有如此严整的部队。
许诸看着这支军队,心中充满向往。
若能指挥这样一支队伍,还有平不了的匪患?
尽管对戚家军的来历好奇,但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许诸,好好看看戚家军,以后我的亲兵也要这样训练,明白吗?”朱慈烺对身旁的许诸说道。
“是,殿下……只是这戚家军,传闻……”许诸话未说完,就被朱慈烺打断了。
“对了,我们此行应先入开封,你带些人潜进去探探情况。要知道,我们的大军需要粮草,我想知道开封有多少储备。”
许诸领命,带着十几人及明朝情报组织夜不收离开主力。
大军朝洛阳进发,实际上朱慈烺并非前往洛阳亡国。
他只带了六千人,并非让他们参战,而是保护他的安全。
洛阳已被占领,附近开封驻扎着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才是真正的主力。
所有人都认为朱慈烺此行是为了增强三万大军的实力。
让三万大军看到皇太子亲临,若不奋力作战,岂对得起君王与国家?
这才是朱慈烺御驾亲征的真实意图。
大军急行军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抵达开封府城。
神机营和亲兵叫苦连天,他们是京师的娇兵,家中送来镀金的。
每日懒散训练,有些人甚至连火器都不会使用。
这般身板,别说上前线厮杀了,就是普通的快速行军,也会立刻现了原形。
再看后面的戚家军,队伍整齐,虽经两昼夜急行,却无一人掉队。
五成的神机营,还远远跟在后面。
……
开封府尹费忠义与此次监军赵虎,正在城门口等候朱慈烺的到来。
“大战当前,这太子跑来凑什么热闹?”赵虎忍不住抱怨起来。
“赵国公说话注意分寸,太子此行是来督战的,并不影响你我,好好接待便是。”费忠义说道。
“这样最好。”赵虎闷声应道。
大明建国以来,爵位屈指可数,皆为权高位重之人。
传承至今日,他们已聚敛无数财富,早已忘却先辈的荣耀。
赵虎抵达开封后,一直消极避战,虚耗粮草军饷,连李自成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段时间,他与费忠义整日沉迷酒色,忘却了出征的目的。
“来了。”赵虎看到前方阵容,对费忠义示意。
片刻,朱慈烺带着亲卫来到两人面前。
“臣赵虎,参见太子。”
“开封府尹费忠义,参见太子。”
朱慈烺静静打量二人,随后迈步进入开封城。
赵虎与费忠义相视一眼,也默默随朱慈烺进城。
太子在外通常住于王府,但附近唯一的一个福王在洛阳,前不久刚被处置。
无奈之下,只能暂居开封县丞府。
朱慈烺居中,赵虎与费忠义在侧,其他官员依次落座。
费忠义客气道:“太子一路劳顿,不妨先休息几日,洗去风尘?”
朱慈烺摆手道:“不用了,我奉父皇旨意督军,带了八千人往洛阳去。费府尹尽快准备好粮草,我休整一夜便启程。”
“不知太子所需粮草数量是多少?”
“五千石。”
费忠义听后叹气道:“禀告太子,朝廷近年财政困窘,开封实在难以筹措这么多粮草。”
当朱慈烺报出这个数字时,费忠义开始诉苦,其他官员也随之附和,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因此,府尹大人,你是说筹措不到这么多粮食了?那么你准备拿出多少?”朱慈烺悠然自得地问道。
“殿下,微臣……能拿出五百石充作军饷,再多的话,实在无能为力。”
一片沉寂。
朱慈烺闭目不语,似在思索。
片刻后,许褚走进来,单膝跪地道:“殿下,臣已查明……”
“直说即可,不必顾虑。”朱慈烺说道。
“臣已查明,开封府尹费忠义侵吞公款,朝廷拨至凤阳的数十万石救灾粮,竟被截留一半,现都藏于费府。”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费忠义颤抖着手指向许褚,喊道:“你……你胡说什么?我费忠义一心为国为民,怎会做这种事?你怎能平白污蔑我的清白?”
“此事是真是假?”朱慈烺冷声质问。
“殿下,切莫轻信他人诋毁,我费忠义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费忠义仍在辩解。
“那么你府上的粮食,又是怎么回事?”朱慈烺追问。
“是……但这绝非截留的救灾粮,那是……那是……”
那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本只要给朱慈烺五千石粮食,他就能活命。
“哈哈哈,本宫为了大明江山,亲自坐镇前线,只需你提供五千石粮草便够,你说筹措不到,却暗中侵吞了数十万的救灾粮,费忠义,你胆子不小啊!”
“殿下,我……我想起那些粮食……那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