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越看越觉得钦佩。
若是大清军中有这样的人物,天下虽大,又有何地不可涉足?
他更加坚定了降伏朱慈烺的决心。
最终,这二十名天雄军成员耗尽了最后的亡国。
清军得以手持长矛,逼近方阵。
在人人配备马刀的天雄军面前,清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有人甚至无法举起武器。
“投降吧,大明太子,纵使你不惧死亡,你的手下呢?你的军队如今只剩这些人,难道真想让他们全都丧命于此?”多尔衮抚摸着胡须问道。
朱慈烺不予理会,他知道天雄军是一支怎样的部队。
他们渐渐具备了戚家军的气质,只听命于朱慈烺一人,内心最坚定的信念便是保家卫国。
无论多尔衮如何游说,朱慈烺确信天雄军绝无一人会投降。
“王爷,不如先制住这位太子,或许其他天雄军就会罢手。”哈赤在一旁提议。
他一眼便看穿了关键所在,只是见到多尔衮始终凝视着朱慈烺,便未开口。
眼见二十人在万余人的围攻下久攻不下,哈赤终于按捺不住。
“罢了,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想必大明朝廷已获消息,不知他们会以何种手段对付我们。抓紧行动,只需留下那太子性命即可。”
从最初不留活口,到如今只求活命,看似意图相近,实则差异巨大。
且不说那空缺之处,只要未曾补上,便说明他们出手时不敢随意直击要处。
然而,若能留下性命,且无大碍,那么下手便会更加不留余地。
朱慈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有项羽般的胆魄,是乌江边的霸王!
面对数杆刺来的长矛,他毫无畏惧,先是将其拨开,随即抢过一把,反守为攻。
先前,他的武艺虽高出普通士卒,却也未让多尔衮放在眼里,毕竟,这种本事他也具备。
那时,朱慈烺主要依赖火铳作战。
可一旦失去庇护,眼见身旁天雄军兄弟一个个倒下,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这感觉对他来说十分陌生,尤其在一贯冷静的他身上更为明显。
此刻,这种情绪让他忘却了痛楚。
瞧着插在肩头的长矛,他忍痛折断。
手中马刀连连挥舞,斩杀眼前清兵无数。
马刀短小不便,他就改用敌方长矛。
本就是使枪出身的他,执矛在手,仿佛激发了全部战意。
一抹寒光闪过,长枪似龙般疾出。
每一式枪法,都宛如毒蛇般诡异。
每一次出击,皆精准命中敌人要害,稍沾即退。
如此一来,竟无一清兵敢近其身,这时,多尔衮才意识到,朱慈烺不仅是个奇才,更是难得的帅才!
一场激战过后,天色渐暗。
可援军依旧未至。
“诸位,尚有力气否?”朱慈烺问剩余的将士。
“有!”
只剩寥寥数人靠着他站立,虽已遍体鳞伤,却眼神坚毅,无丝毫退缩之意。
“很好,那就奋战到底!”
“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身边的将士忽然高呼。
就在朱慈烺欲随声附和之际,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远处传来天雄军熟悉的呐喊:“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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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声音再度响起,不多时,坡顶出现一支五千人的援军,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多尔衮瞧见那支队伍时,眉心紧锁。
熟悉的火器声、熟悉的军旗图案、熟悉的士气展现,还有那井然有序的阵型排列!
谁会料到,竟然还存留着这样一支军队!
“挡住他们!”多尔衮急切下令。
“哈赤,古丽扎!”多铎迅速指挥。
两位副将明白,这一重任必属他们。
二人未加思索,即刻率领两万士兵前去阻挡这五千人的步伐。
然而下一瞬,他们便追悔莫及。
这五千人精神饱满,装备精良,再次组成严整方阵,手中火铳亡国不断。
两万援军才刚踏入对方火力覆盖范围,便被密集弹雨压得抬不起头。
不过片刻功夫,两万人已然溃不成军。
多尔衮见状大骇,疾呼道:“速杀明太子,绝不留情!”
他绝不能让朱慈烺安然脱身,一旦朱慈烺生还,清廷将面临严峻威胁。
四周清军蜂拥而上。
朱慈烺凝视那五千人,唇角微扬。
是张琦朝,这家伙竟赶回了。
看来楚王那边已无后顾之忧。
“挺住,兄弟们来了!”朱慈烺高声呐喊。
他们撤入一座坚固农舍,凭借腰间马刀顽强抵抗。
张琦朝虽心急如焚,却步步为营。
战场上最忌操之过急。
于是,五千人稳步前进,逼近的清军难以接近他们五十步以内。
他们仿若一把久经火炼的利刃,轻松刺入柔滑牛油。
很快,他们闯入村庄,与一小队残部汇合,这支残部尚余五十多人。
再晚一刻钟,这五十人必定难逃清军屠戮。
张琦朝持续推进,迅速抵达第二个小队。
这支小队人数较多,约有一百余人,仍有较强战力。
将这批人纳入天雄军序列后,张琦朝毫不停歇,直奔朱慈烺所在位置。
多尔衮目睹此景,终于按捺不住焦急。
他万万没想到,这区区五千天雄军,竟如此棘手。
数万精锐如薄纸般脆弱,竟被轻易撕开!
多尔衮心中骤然一紧,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手中的长枪未曾放下片刻,面容毫无倦意,仿佛可以持续这样战斗很久。
两人彼此凝视,下一刻却令多尔衮震惊不已。
只见朱慈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笑意,随即挺枪直冲而出。
周围清军无一能敌,而他所奔袭的目标正是多尔衮本人!
多铎见状暴怒咆哮:“明狗,尝尝爷爷的钢刀!”
自幼苦练武艺的多铎,怎会将这少年放在眼里?
他拔刀迎上。
多尔衮欲加阻止,但已不及。
眼睁睁看着弟弟与朱慈烺交锋,仅仅接住那一刺便命丧黄泉。
多铎难以置信地盯着朱慈烺,至死不解为何一名少年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和精湛技艺。
这份疑惑或许将随他长眠于地下。
张琦率领的天雄军正迅速逼近。
这么多清军围攻朱慈烺却始终无法奈何得了他。
多尔衮强忍怒火,内心激烈斗争后,做出了此生最为羞辱的选择。
“撤!”
十万清兵面对不足六千的天雄军,包括后续赶到的援军,最终选择撤退。
要知道,整个天雄军总数也不过数千。
这无疑是莫大的屈辱。
然而战败就是战败,多尔衮之所以胜过旁人,在于他深知进退之道。既然打不过,活着才是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全然不顾阵亡的弟弟。
清军潮水般来去,气势汹汹却转瞬即逝。
朱慈烺始终守在屋后,那里还躺着几位受伤的天雄军将士。
他出屋迎击,只是为了让多尔衮明白,纵使你兵力再多,也休想击垮我。
这一举动已在心理上震慑了对方。
朱慈烺终究是达成了目标,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些身受重伤的士兵,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士兵们也试图回应他的笑容,然而疲惫与伤痛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纷纷倒在地上。
朱慈烺摇了摇头,跌坐在门槛旁。
若此时有一名清兵挥刀袭来,他恐怕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那股支撑他们的意志已然消散。
张琦朝急忙上前,跪拜道:\"太子殿下,属下来迟,请责罚。\"
\"罢了,莫要再装模作样,快扶我起来便是。\"朱慈烺虚弱地说道。
五千天雄军在这次出击中,竟无一人阵亡。
他们此刻正忙着救治伤员并清理战场。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望着漆黑的天色与京城方向毫无声响,朱慈烺再次深深叹息。
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点燃,几名伤势较重的战士躺在旁边休息。
没过多久,张琦朝前来复命。
他的神情严肃,仿佛承载着朱慈烺此刻的心情。
\"情况如何?\"
\"回禀太子,此役共阵亡四千一百余人,幸存者仅剩九百,其中重伤者逾百,其余皆有轻伤...\"
听到这组数据,朱慈烺心头沉甸甸的。
若非与多尔衮遭遇,若非许褚率部硬拼骑兵,伤亡或许不会如此惨重。
但这并不能归咎于许褚,毕竟他是天雄军的主帅。
\"许褚情况如何?\"
朱慈烺将队伍分为两支,各自负责一块区域,他自己带领一支,许褚则负责另一支。
以朱慈烺如今的状态,许褚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许统领重伤,目前仍在救治中。\"
脑海中任务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那并非胜利的信号。
朱慈烺不予理会,这是他第一次忽略系统的声音,随即站起,说:\"带我去看看那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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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注定无眠。
天雄军人数本就维持在一万上下,数量不多。
每个人之间都较为熟悉,即便陌生,只要知道是同属天雄军,便会生出亲近之感。
然而,当看到地上的亡国时,所有人沉默不语。
今夜注定无人安睡。
哀号声未歇,伤员们虽掩住口鼻,却难以抑制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朱慈烺终是瞧见了许褚,当他目睹那满身伤痕、血迹斑驳的许褚时,心中骤然一震。
“太子……”
许褚挣扎着欲起身行礼,却未能成功。
他遍体鳞伤,鲜血仿佛浸透了每一寸肌肤。
唇色尽失,面色如纸,整个人处于半昏沉状态。
然而,见到朱慈烺,他仍本能地想要有所回应。
朱慈烺趋步上前,柔声说道:“好好养伤,无需行礼。只要你活着,往后见我不必行礼。”
听闻此言,许褚嘴角扬起笑意,随即口中涌出一股血流。
朱慈烺身份尊贵,本欲施以援手。
但每近士卒,士卒皆慌忙起身。
这时代的皇权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得返回篝火旁。
他彻夜未眠,整个天雄军亦未曾合眼。
伤者若挺过来,便算幸存;若撑不住,则再无声息。
“太子,战果已统计完毕。”张琦眉飞色舞地禀报。
“多少?”朱慈烺对此兴趣寥寥。
死上万人,也比不上一个天雄军存活来得重要。
“三万六千余人,太子,我部四千余人,歼敌三万六千余人。”
“嗯。”朱慈烺敷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此时,远处一小队人马正朝此地行进。
朱慈烺抬首一看,是彭永武。
彭永武走近,轻咳一声,略显拘谨地立于朱慈烺面前。
“臣叩见太子!”
与初次相比,如今态度已截然不同,初见时哪有这般恭敬。
“免礼。”朱慈烺卸下盔甲,肩头有处重伤,被长矛贯穿。
幸而盔甲精良,仅矛尖入内,其余部分得以防护。
否则,朱慈烺此刻怕不会如此镇定。
“太子,让我为您处理伤口吧。”彭永武急切上前。
朱慈烺打量眼前这位魁梧壮汉,惊异于他竟懂得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