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重,钟表上的时针转动,象征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北城烟花管控的严,从极遥远的天际边才隐隐传来几声炮响,宅院恢复了寂静,叶嘉淮站在廊檐下,一边抽着烟,滑开手机,打开应筠刚刚给他发来的视频。
应该是从她房间窗口拍的视角,漫天的烟火,入镜的白墙映衬出烟花的绚烂光彩。
叶嘉淮吐出烟雾,给她打字,「很漂亮。」
章寄雪一出来就看见他在这吞云吐雾的,不由担心起他的身体来,“又抽烟,回来都瞧你抽了多少回了,你爸都没你抽的多。”
叶嘉淮笑了笑,手上的烟却没掐。
章寄雪狠狠拍了他一下,“妈的话也不听了是吧,就那姑娘说的话管用。”
叶嘉淮失笑,只好掐断了烟,章寄雪脸色稍缓了些,抵了抵他的胳膊,好奇地问:“就真那么喜欢那姑娘。”
叶嘉淮想起应筠,不禁勾起嘴角,“妈您不是瞧见了。”
她做母亲的,看得见儿子这些年来的辛苦,当然也希望他能找个可心的人陪在他身边。
叶嘉淮从前虽然也谈过,但对感情这事儿,总是说不上多热衷。
爱上一个人,会给生活增添许多不一样的色彩。
章寄雪本来还以为,自家儿子这个性,大抵是体会不到爱这一层面的感情了。
不成想,转眼他就有了爱人,情感还如此热烈。
章寄雪对应筠的身世稍有了解,想必从小就是在流言蜚语中长大的,是个可怜人儿。
又是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当家庭没有充足的实力为其保驾护航,美貌必然会带来不少的困扰。
身边没有父母为其谋划,她却凭自己考到北语大,这其中付出的努力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是靠着自己一点点长成的,风吹雨打都经受过,这样的姑娘清醒理智是刻在骨子里的。
章寄雪想起那天应筠见到他们时,隐在眼眸深处的淡漠疏离,突然就明白了先前在老爷子发问时叶嘉淮的沉默。
她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提点了一句:“嘉淮,你爷爷这儿倒还有转机,小姑娘那儿才是道阻且长啊。”
叶嘉淮垂眸笑了笑,“我知道,不急的,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身边?章寄雪没那么乐观,人生的变数可太多了。
他能把握得住局面,把握得住人,小姑娘的心也能把握得住吗?
也许是她想多了吧,或许两个人都是奔着以后走的。
章寄雪拿肩膀轻撞了他一下,打破凝重的气氛,语气轻快,“妈是站在你这边的啊,有需要招呼妈。”
叶嘉淮点点头,“谢谢妈。”
“你爷爷这儿,实在不行……”
话说到一半,叶群贤走了出来,打断了她:“你又在这儿给你儿子出什么鬼主意呢。”
章寄雪觑了他一眼,嘴上不饶人,“我儿子,行,儿子,咱走,改和妈妈姓。”
叶群贤忙拉住人,一点儿都没在外的威严,“大过年的,你又胡说。”
章寄雪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叶群贤看向儿子,又严肃起来,“同你爷爷就是那么说话的?冲动莽撞,成什么样了!”
叶嘉淮对于父亲的责骂也不辩驳,只反问了一句,“爸,您要是我,您怎么做?我妈要是和您家世不匹配呢,您就不娶她了?”
叶群贤一听他这就是在转移矛盾,骂道:“你这打的什么破比方!”
章寄雪成功被引起好奇心,“欸,儿子说的对,你说呀,叶群贤,我要不是章家的女儿,你就不娶我了?”
叶群贤刚要张口说话,章寄雪就给了他一拳,“你犹豫了一秒,滚蛋吧,叶群贤!”
说罢,章寄雪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被儿子摆了一道,叶群贤气不打一处来,又急着去哄妻子,抬脚就要去踹他泄愤,叶嘉淮轻松躲过。
叶群贤怒目切齿地指了指他,“你个臭小子!等着我收拾你!”
—
年一晃而过,他们又在北城相聚。
小别重逢,他们之间的亲昵更甚从前。
叶嘉淮去机场接她,在出机口,应筠一见到他,连箱子都不要了,直接朝他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我好想你呀,叶嘉淮。”
围观的人群带着善意的温暖目光,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小情侣,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是旁人眼里最相配的一对。
不带任何偏见,不带任何有色眼镜。
这次过年回来,叶嘉淮感觉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说不出具体的变化在哪儿,只知道应筠比从前更粘人了,也更热情了。
之前他哄了半天,她都不情不愿的姿势,回来的第一晚,却格外的主动地要求把握主动权。
像是摄人心魄的女妖,含着他的耳垂低语,羞羞怯怯地问他:“这次,我自己来好不好?”
屋里的温度太高,哪怕被子都被踢到了床下,应筠身上还是出了一身薄汗,发丝贴在脸颊上,为她紧闭的眉眼多添了几许魅惑。
紧贴在手掌下的坚实肌肉为她提供了支撑的力量,她感受到他腹肌线条的紧绷,像是在极力遏制着意欲勃发的力量。
应筠虽然有心,却实在是无力,太久没见面了,光只是碰上他,她就颤颤巍巍地发了好几回抖。
应筠挫败地趴在他胸口,摇了摇头,是没力气的意思。
“好棒了,乖乖,我来,好吗。”叶嘉淮夸奖她,接过主动权的交接棒,不轻不重地发力,应筠就捧着他的脸接吻。
她太纵容他了,不论叶嘉淮说什么都依着他,一时间,失了控。
叶嘉淮又凶又狠的,只有说出口的话是温柔的,他抱着她,勾着她的舌头亲。
应筠已经全无力气了,却还是下意识张开了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叶嘉淮吻掉她眼尾的泪,低笑地问:“好乖,过个年长大一岁,懂事了,怎么那么乖。”
应筠无力地捶了他一拳,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到半夜,叶嘉淮才抱着她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
他们睡在了次卧,应筠很累,却睡的并不安稳,睡睡醒醒的,直到天将明,她又一次睁开了眼。
叶嘉淮的呼吸声平稳,睡的正熟,应筠把脑袋移到他的胸口,环抱住了他的腰。
叶嘉淮下意识就将她抱得更紧,应筠弯了弯唇,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陷入了熟睡。
叶嘉淮没告诉她,过年时他经历了一场谈判。
应筠也没告诉他,过年时她经历了一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