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该怎么做。”
迟宴声打断子页的絮叨，转身上了马车。
看他如此逃避，子页心头更加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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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温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温宏业早已进去，留下温清漓停在宫门前。
身上的碧蓝色云纹袖衫被寒冽的冷风吹得翻飞。
身旁的红玉从马车上拿出月白色绣花披风搭在她身上。
“这温指挥使竟还没来，害得小姐只能在这吹冷风。”
温清漓将披风紧了紧，“他昨日处理案件怕是一夜未睡，还要往宫里赶，难免会晚些。”
身后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她应声回头，就看见谢云归一身飞鱼服快步向她跑来。
“温三小姐，我来迟了。”
见他发丝凌乱，衣衫皱起的样子，温清漓惊讶道：“谢大哥怎么连礼服都没穿？”
谢云归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无所谓道：“无碍，实在是没时间回府去换。”
“我们赶紧进去吧。”
温清漓点点头，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红玉，“你就在此处等候。”
二人并肩而行朝宫内走去。
谢云归的余光不动声色落在她身上，“温三小姐可是等候多时了？”
温清漓道：“还好，不过等了谢大哥一个时辰。”
谢云归心中更加愧疚。
“抱歉，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温清漓摇头道：“谢大哥已经道过歉了，我知道你来迟是有原因的。”
“昨日温三小姐可有受惊？”
温清漓侧眸看向他，“谢大哥怎的突然同我这么生分。”
谢云归神色一顿，犹豫道：“漓儿。”
耳边响起戏谑轻笑，温清漓眉眼弯弯，“谢大哥。”
到了大殿外，内官让二人在门口等候传召。
温清漓是第一次入宫，目之所及是阵列两旁的侍卫，明光色的琉璃瓦压在三丈红墙之上，红柱上爬着龙纹浮雕，气势恢宏，尽显皇家风范。
“漓儿无需紧张，当今陛下性情温和，与人为善。”
“谢大哥误会了，我不紧张，只是觉得皇宫好生气派。”
是比温府大了几十倍的大笼子，同时也圈住了更多的人。
看她一脸新奇的模样，谢云归嘴角也噙上笑意。
“传谢云归，温清漓进殿——”
二人皆是一顿，忙回头冲内官行礼。
“谢大哥，要进去了。”
说是不怕，可真到了面圣这一刻她还是免不得有些紧张。
谢云归点点头，“别怕。”
二人一同踏入大殿，殿内百官身着朝服站成两列。
温清漓未敢抬头直视圣颜，与谢云归一身跪于大殿中央。
“臣女温清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谢云归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拜的两人，顾景怀眼中尽是欣赏之意，“平身。”
“此前都是谢家二子前来面圣，没想到今年竟有人将谢家小姐比下去了。”
他朝左侧一位官员望去，“谢御史，朕终于可以看看新面孔了。”
谢御史道：“温三小姐才艺惊绝，定能为陛下献上精彩的表演。”
顾景怀看向站在一处的两人，余光却注意到迟宴声的视线也落在温三小姐身上。
他唇角轻勾，“迟卿，朕倒是听说你那枚玉牌投给了谢家小姐，难道是觉得温三小姐的表演当不得魁首？”
迟宴声视线回来，平静道：“臣只是觉得谢家小姐的表演更适合宫宴，温三小姐的舞乐更适合民间表演。”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有几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不是说迟宴声对温三小姐有几分特殊吗？为何半点也看不出？
温三小姐本就是温宏业从乡下寻回来的女儿，迟首辅这话是在暗讽她的出身，说她不配为陛下献艺吗？
温宏业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眸色沉冷。
温清漓心中恼怒，但又不敢在圣上面前出言顶撞。
说什么护她一世安乐，差点毁了她的魁首不说，还在陛下面前贬低她。
没人发现她低垂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顾景怀也有几分不自在，他本以为迟宴声心悦这温家小姐，才调侃他一二。
谁知他竟如此不给温家小姐面子。
也对，他何曾给过哪家小姐面子。
“迟首辅此言不对，朕与万民同心，他们选出的献艺之人一定能让朕满意。”
谢云归附和道：“臣当时也看了温三小姐的表演，的确十分精妙，并非迟首辅所言，不适合宫廷宴会。”
温清漓的目光隐隐看向迟宴声，只见他绷着一张脸不辨喜怒。
她的表演有的是人欣赏，不差他一个。
顾景怀倒是讶异的挑眉，谢云归和迟宴声在情爱这方面是出奇的一致。
他还没见过谢云归为谢柔之外的女子出头。
“朕看云归倒是与温三小姐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闻言，谢云归瞳孔瞬间放大，猛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却见她低眸垂首。
他沉声回道：“陛下莫要拿臣开玩笑。”
迟宴声冷冷地看着他的反应，袖中的手因顾景怀方才的话紧攥成拳。
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话，依旧让他惊出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选择放手。那么温清漓迟早有一日会嫁给他人。
哪怕他之前想过，让温清漓嫁一个家世品性契合的男子，可那日真的来临之时，他又怎么承受得住。
温清漓把头垂的很低，在这个时刻她说什么都不对，倒不如沉默。
他们二人并未待多久，很快便从大殿退下。
殿外
温清漓朝谢云归道：“多谢谢大哥方才帮我说话。”
谢云归见她低垂的眉眼中不仅仅是感激还有些不明显的疏离，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漓儿的表演的确很好。”
她是因为方才陛下的话才如此不自在吗？
“陛下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惯是如此，以调侃臣子为乐。”
温清漓惊讶于他的敏感，笑道：“我明白了，谢大哥。”
二人又朝宫门走去，忽有一宫女急匆匆上前。
“温三小姐，我家娘娘有请。”
温清漓愣了一瞬，“你家娘娘是何人？”
宫女道：“魏贵妃。”
谢云归神色一冷，朝温清漓道：“她是魏长庆的弟弟，又圣眷正浓。此番找你，定是来者不善。”
温清漓又怎会不知？可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带路吧。”
她转头看向谢云归，面上泛起苦笑：“谢大哥同红玉说一声吧，不然父亲下朝后看不到我怕是会着急。”
谢云归攥住她的衣袖，“明知她不怀好意为何还要去。”
温清漓浅笑，眸中闪过一丝脆弱，“谢大哥，我背后无人撑腰，怎敢惹怒贵妃娘娘。”
谢云归闻言一顿，“迟首辅……”
“谢大哥。”
温清漓打断他的话，“方才你没看到他的态度吗？”
“我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
她扯开衣袖，“谢大哥别忘了告诉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