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漓心头一跳，心道不好。
她关上房门，上前一步想要将瘫坐在地的红玉拉起来。
红玉被她拉拽着起身，怀中的物件因这力道往下坠。
温清漓惊诧地看着几块碎布如纸块一般，在空中旋转着落地。
她指着眼熟的碎布，声音紧了紧，问道：“这是什么？”
红玉失神的眼眶中又涌出的泪，哭着道：“小姐，你的舞裙被人剪了。”
温清漓眼前黑了一瞬，她伸手扶住一旁的桌面，坐在椅子上，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先别哭，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似是被她的淡定感染，红玉也不再那么慌乱，她有条不紊地讲解着来龙去脉。
“小姐让我在这里看好舞裙，可是方才突然有宫女来查，说是献给陛下的贺礼少了一件。”
“她说我一直待在这里，与贺礼接触的最多，有很大的嫌疑。”
“我都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几名侍卫一同拖走，约莫一刻钟后，又有宫女前来说贺礼已经找到。”
“我被放走以后便连忙赶回来，舞裙已经被人剪了。”
听着她的描述，温清漓心中闪出两个怀疑对象。
此事必定是有人刻意暗害她，只是她想不明白是魏贵妃还是长公主。
毕竟这两个人都喜欢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害人。
见她神色凝重，红玉大气都不敢出，她走到一旁将被剪坏的舞衣捧起，递给温清漓，她颤声问道：“小姐，没有舞衣还能为陛下献舞吗？”
温清漓接过那舞衣，端详着被剪坏的几处。
或许是作案时间太过匆忙，那人下手并不狠，只是裙摆被剪烂了几处。
但是穿着烂了的舞衣为陛下献舞定会引发陛下不喜。
“若是不穿舞衣献舞，陛下定会觉得我不够用心。”
“为今之计，需得想个两全的法子。”
看着因着几句话，脸色变得苍白的红玉，她没忍住笑道：“怎么这么害怕，现在的脸比温玉宛还要白。”
红玉依旧颤颤巍巍的，神色惊恐，“小姐，若是陛下生气了，会不会要了奴婢的命。”
她跟着小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温清漓摇摇头道：“放心，会有办法的。”
她朝红玉招招手，轻声道：“谢云归应该在隔壁房间内准备，你现在去找他，就说我这里出了些问题，要他先我一步上场。”
红玉领了命便直接起身，被温清漓叫住。
“眼泪擦擦再去，别把人吓到了。”
太和殿内，众人已纷纷献礼。
顾景怀好心情地等着两位魁首为他准备的表演。
长公主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倒要看看温清漓怎么度过这一劫。
迟宴声的眸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今日东雵的动向被上报给陛下，陛下大怒急召他入宫。
只为商讨一件事，这场仗到底打不打。
表面上，陛下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但他很清楚，这场仗，陛下不想打。
他登基两年，国力衰弱至此。但只要不打仗，他还是能表面风光，强撑着当自己是个盛世之君。
可若是打起来，赢了倒还好。
输给曾经根本未放在眼里的东雵，他的名字就要登在大晟历史的耻辱柱上，背负千古骂名。
更有甚者，最糟的结果，便是亡国。
陛下不敢赌，不敢背上一切去赌。
迟宴声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面具遮盖下的左眼满是冷意。
可他凭什么要如陛下的意，这场仗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
他图谋多年，等的便是这一天，不是吗？
唯一的遗憾便是徐府一案的真相还未查清。不过，待来日东雵兵临城下，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
而他，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也会回归原本的轨迹，死在兵临城下那一天。
想到温清漓，他的目光霎时变得柔和，那时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他不会让她承受那些痛苦，他会护着她安然离开。
以后，她想去哪里都好，自由，是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陛下在他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才会心情不虞。
迟宴声漠然地看着富丽堂皇的太和殿，看着熏陶在歌舞酒色中的文武百官。这样的大晟，就该陨灭在残酷的战争之下。
他就是要让先帝看到，让先帝清清楚楚地意识到，那些用在他身上的算盘打错了。
妄想利用他成就大业，可有想过能否承受住他的反扑？
“谢指挥使谢云归献礼——”
谢云归踏入太和殿中，手执一把轻剑。
他合手作揖，朝陛下道：“臣为陛下献上一首剑舞名为《御阵》，以示我大晟之威。”
这剑舞是他今日临时起意的，东雵的动向他虽隐隐有所察觉，却没预料到他们竟已经召集了兵马。
这意味着，此战不可不打。
而他，一直以来的志向便是上阵杀敌。谢家从未出过将才，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谢家女皆入主后宫，若是谢家再握有兵权定会遭来陛下忌惮。
父亲不认可他的志向，他亦清楚，若是他当真上了战场，对谢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心中名为志向的小船依旧在扬帆起航。
五年前，有人对他说过，心向往之，身亦行之。
如今，大战在即，而陛下缺将才，这正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一首剑舞，便是他向陛下表明的决心。
高位之上，顾景怀的脸色蓦然变得阴沉，他们一个两个，都很想要打仗是吗？
谢御史看着自家儿子眼前一阵发昏，低声喃喃道：“这个逆子啊，这么多年了竟还没放弃。”
他难道看不出，陛下不愿开战吗？
其余众人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在朝为官多年，看陛下的脸色早已成为了本能。
眼下，陛下明显这个表演不喜。
乐声起，谢云归手腕灵活转动，身形矫健。手中轻剑在他手中破空挽出剑花，发丝随着转身轻轻舞动，很是好看。
温清漓看着手中被损坏的舞衣，突然听到太和殿中隐隐传来的乐声。
“御阵？”
谢云归在这个关头竟选择了这首曲子。
她心下一动，一抹浅笑在嘴边漾开，谢云归这一舞，倒是让她想到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