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馨面色古怪。不用说,这个八字胡就是县衙主簿了。
只是长得贼眉鼠眼,看起来就不像一个好人。
主簿出来之后,当值的衙役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小心翼翼瞄了赵明德一眼,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赵员外一脸阴郁,冷哼一声,直接拉下脸来。
赵明德立刻不悦,不满的看向主簿,冷声道:“郭主簿,你如何解释!”
原来这个主簿姓郭!
郭主簿一脸陪笑,卑躬屈膝,连忙说道:“赵大人,实在误会!我这就亲自处理两家的产业转让,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事!”
郭主簿一面低声下气的陪笑,一边目光偷偷扫视卢婠和吴伯,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随即恢复了如常!
他也没想到,卢婠竟然把卢家的产业,卖给赵明德的亲弟弟!
赵明德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压死人。
郭主簿暗地里得了一丝风声,原本打算和妻弟联手低价盘下卢家,好从中捡漏。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赵明德看了一眼郭主簿,眼里闪过警告之意,道:“好,那本官亲自监督!”
郭主簿陪笑道:“你放心,赵大人,本官在此事上可是绝不含糊的!”
赵明德冷笑:“如此最好!看来方才真是误会一场!”
随后赵明德又瞪了当值衙役一眼!那个衙役噤若寒蝉,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赶紧低下了头!
卢婠大喜,没想到事情出现转机,一波三折。
郭主簿随即将众人让到了县衙的主簿厅。
赵明德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盯着郭主簿的每一个动作。
郭主簿小心翼翼地将一沓沓地契、房契和铺契在长案上铺开。
他再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他快速地验过文书,盖上官印,一个一个极为认真的检验!
李清馨没有去看那些契书,她的目光落在账本上。
她随手拿起其中一个账本,随手翻了起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账目,记录着每一笔进出。
她的动作很慢,眸光专注,并且入神!
她发现,卢家的很多铺面,都是最近十年购买的!
而且,每一个铺面,都做到盈利!
看来,卢家的产业能有今日,和这个吴伯脱不开关系!
这个吴伯,能力远超赵家任何一个分号的掌柜。
李清馨心中有了计较。这样的人,必须为己所用。
郭主簿检验郭文书后,这才对着赵员外说道:“赵员外,您是一己之力收购卢家产业呢,还是与人合股收购呢!”
“除此之外,过户的契税,是三百两银子,我给你们按最低的‘百三’税率收取。”
“不知这笔税费是买家支付呢,还是各占一半呢!”
郭主簿也是一个明白人,既然谋夺不到卢家的产业,此刻,得想办法修复和县令的关系!
过户的契税,按大武的律法,在百三或者百十之间收取。
郭主簿此刻,自然按了最低的税率征收!
他试图将功补过。
这既是卖好给赵明德,也是向赵员外示弱。
赵明德闻言,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赵员外的脸上也终于透出笑意。
他看向郭主簿,沉声道:“此次盘下卢家产业,并非我一人独资。我的义女李清馨,出资七成,占七股。我赵家,占三股。”
话音落下,厅内倏然一静。
郭主簿的笔尖悬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清馨。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年轻姑娘,竟然是这次收购的主导?
就连赵明德也侧目,深邃的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带着一丝好奇!
他这个弟弟的义女,果然不简单。
李清馨迎着众人的目光,神色自若。
她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叠整齐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七千三百两银票。至于契税,便由我一并出了。”
李清馨轻描淡写!
“这怎么好意思!”
卢婠急忙开口:“按规矩,契税理应买卖双方各付一半。李姑娘,你已经帮了我大忙……”
赵员外也皱起眉头:“馨儿,胡闹!区区契税,义父还是出得起的。就由义父来出吧!”
李清馨却笑着摇了摇头:“卢姑娘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这就算我一点的心意。义父,咱们父女俩,就别为这点小事分彼此了。”
卢婠一脸感激:“多谢李姑娘!”
赵员外朗声大笑,随手拿出三千两银票拍在桌上:“好!既然馨儿说了,那就听馨儿的!”
郭主簿嘴角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在契书上写明,赵员外占三成干股,李姑娘占七成干股了。”
赵员外满意地点头。
“慢着。”
就在郭主簿即将落笔的瞬间,李清馨再次开口。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在她身上,很是不解。
卢婠的心头一紧,难道事情又要生变?
只见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义父占股三成不变。我占六成。剩下的一成,给吴伯。”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吴伯更是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占一成股份?这……这怎么可能!”
他为卢家鞠躬尽瘁十几年,从未想过能拥有一丝一毫的干股。
可眼前这个第三次见面的姑娘,一开口就要分他一成?
一成干股,实际相当于一千七八百两银子啊!
赵员外和赵缘儿也愣住了,他们很纳闷李清馨为何如此决定!
卢婠看着李清馨,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明白了,李清馨看中的,不仅仅是卢家的产业,更是撑起这份产业的人。
李清馨的目光落在吴伯身上,认真说道:“吴伯,您可愿意做这份产业的新东家之一?我刚刚翻看了卢家近十年的账本,产业规模足足翻了十倍。我想,这一切都离不开您的心血。”
“你……你看得懂账本?”吴伯满脸惊讶。
李清馨垂眸道:“自然。我自然会看账本!卢家产业能有今日,全都凝聚着您的心血,您难道舍得看着它就这么旁落他人之手,自己却落得个两手空空?”
吴伯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姑娘说得没错,我确实舍不得……可我无功不受禄,怎能凭白要你的干股!”
“我并非白送。”
李清馨一脸认真说道。
“咱们非亲非故。这一千两银子,算是我借给吴伯你的。日后,就从你每年的分红里逐一扣还。什么时候还清了,这股份就真正是你的。”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吴伯能继续掌舵这份产业,所有铺子、田产,依旧全权交由您来打理。您,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