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柳长卿长长叹出一口气:“方才,是我太过冲动了。”
“真的没想到,如华还活着。更没想到,我与如华的儿子,成就竟远超于我。”
他睁开眼,看向一旁垂手坐着的管家:“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别的消息没?有关裴府的。”
管家躬身道:“回老爷,前几日,裴公子与李清馨出门时,似乎遭了伏击。裴公子为救李清馨,受了不轻的伤。”
柳长卿目光闪烁。
原来我这个儿子,喜欢的是李清馨。看来,是那位县主出手了,竟又被李清馨躲了过去。
“除此之外。”
管家继续道。
“裴公子还打算在青牛镇建一个工坊。”
“工坊?”
“是,就是为了临馨坊的猪油皂。听说,这临馨坊开张不过月余,便足足赚了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
柳长卿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不起眼的猪油皂,如今风靡绥城、广陵,已为临馨坊带来如此巨大的收益。
若是将来风靡全国,那带来的银钱,更是不可估量。
他眼中透出一丝炽热:“裴青临,是我柳长卿的儿子。这份产业,理应姓柳。”
管家低声问:“老爷,那咱们接下来……”
柳长卿冷哼一声,面上却恢复了惯常的温文儒雅。
“自然是要哄得如华回心转意。她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更何况,我们的儿子这般出息。只要如华点了头,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将这份产业,变成我柳家的。”
……
与此同时,柳府后宅,娉婷正焦急地在房中踱步,不时望向门口,等着柳芊芊的消息。
没等来女儿,却先等回了儿子柳浩然。
“浩然?你怎么回来了!”娉婷有些意外。
柳浩然一身白衫,衣袂飘飘,对着娉婷行了一礼:“娘亲,书院放了旬假,我便回来看看。”
娉婷拉着他的手,将他引到桌边坐下,神色复杂:“浩然,娘……已经准备动手了。你,不会恨娘吧?”
柳浩然为她倒了杯茶,平静地开口:“自然不会。娘生我养我,儿子岂能不孝。何况,儿子认贼作父这么多年,已是心中有愧。”
娉婷眼眶一红,却又笑了:“好孩子,听到你这话,娘就知足了。”
“娘,我常年在外读书,与柳长卿本就少有见面,谈不上什么父子之情。您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我自然会支持。”
娉婷重重点头:“好。”
话音刚落,柳芊芊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大哥!你回来了!”她看到柳浩然,眼睛一亮。
柳浩然点头:“妹妹,许久未见了。”
柳芊芊应了一声,急忙转向娉婷:“大哥知道咱们的事吗?”
“你大哥一早就知道了。”
娉婷看着一双儿女,声音低沉。
“你和他一样,都是林九的孩儿。”
柳浩然看向柳芊芊,解释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此事一直瞒着你,是怕你在柳长卿眼皮子底下长大,万一说漏了嘴,后果不堪设想。”
柳芊芊这才恍然。
她握住娉婷的手:“娘,无论您做什么,我都支持您。”
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其实,我也早就不满柳长卿了!那次在刘家,我被李清馨和孙山算计,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所谓的爹,不帮着我也就罢了,竟还打了我几个巴掌,甚至把我许给孙山了!这口气,我一直咽不下!”
“不错。”
娉婷冷笑。
“柳长卿此人,看似谦谦君子,实则利益至上,为人最是奸猾。就是这么一把钥匙,竟让我等到今日才拿到手。”
柳芊芊从怀中取出一把黄铜钥匙,递了过去:“娘,钥匙已经照样打好了。”
娉婷接过钥匙,紧紧攥在手心,下定决心般说道:“走,去他的书房,打开密室!”
三人来到柳长卿的书房。命令心腹丫鬟在外面把守。随后进了书房。
书房正中,悬着一幅字,笔力遒劲,上书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娉婷看着那幅字,竟有些失神。
“娘,怎么了?”柳浩然轻声问道。
娉婷的目光从字上移开,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这四个字,是我爹写的。我爹,名唤凌致远。”
柳浩然和柳芊芊皆是一震。
“柳长卿,他为了吞并我凌家产业,设计构陷,让我凌家背上谋逆之罪,满门抄斩。呵呵,谋逆之罪啊……我凌家上下,只有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
“我忍辱负重,接近他,就是为了报仇!”
“柳长卿的爹娘,死在我的手里。他那个刚出生即将满月的女儿,也是死在我的手里。他那原配嫡妻和宝贝儿子,也是我设计让他们‘葬身火海’。若不是一直找不到他私库的钥匙,我绝不会让他活到今天!”
说完,她快步走到书桌前,伸手在桌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摸索片刻,用力一按。
“嘎吱”
靠墙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通向地下。
娉婷举着烛台,当先走了下去。石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一个古朴的锁孔。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黄铜钥匙对准了锁孔,缓缓插了进去。
尺寸分毫不差。
“咔。”
一声轻响,锁芯转动。
娉婷大喜过望:“果然!果然是他密库的钥匙!”
她再不迟疑,用力扭动钥匙,只听“嘎吱”一声沉闷的声响,厚重的铁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