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
直到张启灵把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弯弯后，他才说出独自留下后的第一句话。
“疼吗？”
纵然是关切的语气，从他口中说出也是清冷的。
他深邃的眸落在弯弯的心口上，眼底闪过担忧，可因为情绪不显，轻易不会被人察觉。
弯弯吃饱了，本来就虚弱的不想动的她此刻感觉暖洋洋的更不想动了：“不疼~”
嗓音柔软，是暖洋洋的魇足。
短暂的冷场。
弯弯意识到哥哥这是在关心自己，于是又主动道：“一开始好疼~，现在不疼了。”
她弯起眉眼笑，乖巧又可爱。
看模样，蛊王离体的痛苦并未给她留下阴霾。
想到什么，她小手艰难的挪动，钻进宽大的掌心里。
张启灵的掌心粗粝还有薄茧，一看就是常年使用兵器所致。可除了这些茧子，更让弯弯在意的是那些不曾长好过的伤疤。
“那哥哥呢？疼吗？”她大眼睛忽闪，小心的询问，毫不掩饰的心疼。
她还记得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哥哥放了好几次的血，每一次用刀割出来的伤口都足以见骨。
在四九城的四合院里，她曾捧着他的手掌看他手心的伤疤。
后来妈妈告诉她，那些伤口只有在没有好好愈合的情况下反复受伤才会呈现鲜红的肉色。
以前弯弯不懂，但现在弯弯知道，哥哥的伤从来就没有好过。
感受到掌心的柔软，张启灵神色微怔：“不疼。”
弯弯瘪嘴：“骗人！刀子割手，怎么会不疼？”
张启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清透眼眸，还是咽了回去：“……别生气，真的不疼。”
不说还好，一说弯弯更生气了：“哥哥一点都不坦诚~，弯弯不是小孩子了~！”
她鼓着腮帮子教训：“妈妈说了，疼就要说出来，我们是家人。”
一句‘家人’，让已经恢复部分记忆的张启灵没来由的心中酸涩。
良久，他才轻勾唇角笑道：“好，疼了会告诉你。”
看着他的笑，弯弯也笑了：“哥哥要说话算话。”
“恩，你以后也不能再乱来。”
“恩，不乱来。”
兄妹两个各自诉说了对彼此的担忧，直到亲眼看着弯弯因为虚弱再次睡过去，张启灵才放心的离开。
*
弯弯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人没胖，还瘦了不少。
这可把不化骨心疼坏了。
彻底稳定了张家后，她便做起了甩手掌柜，把家族事务都交给张海客处理自己则专心的照顾弯弯。
前天让张家懂药理的人连夜给弯弯手搓了不少的养身药丸。昨天又让张海客去联系人送来不少的补品。今天就抱着人满山的跑，美其名曰多接触大自然好。
好吧，大自然是真的接触到了，张家这片山林的动物都和弯弯成了好朋友。
傍晚，踏着夕阳回来的母女两个刚踏进一进院便看到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张海客。
不化骨挑眉，总觉得这臭小子又开始找事。
弯弯不明前因后果，看到叹气的张海客还关心的问：“张海客你怎么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为什么叹气啊？”
她躺在妈妈怀里，小软音甜甜的，不敷衍的关心让人感觉身心愉悦。
张海客看了一眼不化骨。
他为什么叹气？
还不是因为家族事务太多？
早知道每天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决断，他当初就该留两个族老干活。
现在好了，人都死了，所有的家族事务全堆他自己身上了。
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张海客委屈着一张俊脸，说着无所谓的话。
这反差，换做任何一个心肠柔软的女人都会心疼。
“别听他瞎说，他乐在其中。”不化骨白了他一眼。
呵，不就是想博取弯弯的同情嘛？
长的一般，想的挺美。
被一眼警告，张海客也收了表情，站起身迎上去：“弯弯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弯弯眨巴眨巴眼：“张海客你不是累了吗？可以回去睡觉的~”
显然，就算被亲妈打岔，她也没忘记给予关怀。
张海客伸手揉了揉弯弯的头顶，顶着不化骨能杀人的眼神，笑着道：“我会好好休息的。想吃什么？”
弯弯想了想：“鸡蛋羹。”
想到鸡蛋羹，她就想到了跟奶奶在山上的日子。
她想奶奶了！
不化骨哪里不知道她想人了：“等你好了妈妈带你回家看奶奶好不好？”
弯弯眼前一亮：“恩。”
“不过在那之前，要先调养好身体。”
“好~”
不化骨抬头给张海客一个眼神。
怎么？你还堵在这里干什么？干活去啊？
张海客心里苦，但他不说。
他对不化骨笑了笑，临走前告诉弯弯：“广东公主墓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让人送了一车粉底液过去。”
“公主姐姐？谢谢你张海客。”
“小事，你也要好好养身体。”
告别张海客，母女两个回到弯弯的院子。
无邪几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哎呦，妈您怎么才回来？来，把弯弯给我，胖子帮您抱着。”
不化骨看了一眼迎上来的王胖子，还是将人递给了他。她转而走到园中的石桌旁坐下：“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张日山主动送上一杯茶：“那里存放了不少族长的记忆卷轴，无邪比较感兴趣。”
无邪一听，在不化骨看过来时点点头：“我确实对小哥的过去很感兴趣，以及……”
他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我想知道，张家和九门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旁，张日山挑了挑眉，借着抬手喝茶的动作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他想，果然不愧是吴家暗戳戳培养的，这么快就猜到了。
不化骨看得出无邪的认真以及话里有话，但她并未理会，转而看向一旁的解雨晨：“你呢？”
解雨晨没想到琳姨会问自己，愣了一瞬才道：“我想知道，九门上一代的失踪，是不是跟张家有关？不，更确切的说，是否还有第三方在探索长生的秘密？九门上一代的失踪又跟那群人有什么关系？”
张日山放下茶杯，垂眸，让人看不出表情。
心里却并不平静。
原来不只是无邪，一直没有介入其中的小花也知道了不少。
不化骨从解雨晨脸上收回视线。
恰巧，王胖子将弯弯放在无邪对面的长石凳上：“妹子你坐好了哈~，可别摔了。”
黑瞎子距离弯弯不远，闻言挪动屁股，张开怀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刚要坐在弯弯另一边的王胖子一扭头就看到这一幕，顿时脸黑了。
同样黑的还有张启灵。
他暗戳戳的踹了他一脚，力道不轻。
黑瞎子跟没事儿人似的：“靠着~，可别摔了。”说着，他勾唇笑着将一支棒棒糖递到弯弯面前：“草莓味的，吃吗？”
弯弯垂眸看向被修长手指送到面前的棒棒糖，再抬头看向同样叼着一根棒棒糖的黑瞎子，点点头：“恩！”
黑瞎子高兴的把糖皮纸撕下来，将散发草莓香甜的棒棒糖递到弯弯唇边：“吃吧~，吃完了瞎子这里还有~”
那荡漾的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
张启灵怒的又踹了他一脚。
四人这里的动静没惊动其他人。
不化骨在听了无邪和解雨晨的诉求后，这才看向一旁装的一本正经的张日山：“原来你没告诉他们。”
张日山矢口否认：“七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那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无邪和解雨晨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早已被九门的长辈们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