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那双漂浮的瞳孔静静凝视着他们，仿佛穿透了每一寸空间，也看穿了每个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欢迎来到……第二层。”
声音低沉、空洞，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像是某种远古生物在耳畔低语，又像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上同时开口。
“这不对。”裴策迅速后退一步，手指已经在终端上飞速敲击，“刚才我们明明是冲破了系统核心屏障，怎么会——”
“为什么会进入副本？”江璃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异常，她已经将一支毒素针剂握在掌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唐翎的火焰依旧在燃烧，但此刻却没有温度扩散出来。他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火焰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
“不是副本。”苏泠缓缓开口，她的手还按在胸口，心跳频率紊乱而沉重，“这是系统的‘内部结构’。”
“什么意思？”骨蝉低声问，他的骨骼装甲已经开始自动修复刚才战斗中的裂痕，但速度明显变慢。
“我们没有突破它。”苏泠的目光紧紧锁定那双眼睛，“而是……被它吞进来了。”
空气骤然一滞。
血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现在我们是在它的肚子里？”
“差不多。”钟离熵摊开手掌，黑洞雏形再次浮现，但他没有立即使用，“如果它有‘肚子’的话。”
裂缝并没有继续扩大，而是像一张嘴一样缓缓闭合，只留下那一双眼睛悬停在半空，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你们以为，这只是个程序？”那双眼睛突然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多频共鸣，而是变得清晰、温和，甚至带有一丝熟悉的语气。
“是谁？”陆骁的声音。
众人猛然回头。
陆骁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表情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你……你还好吗？”江璃下意识地向前一步。
陆骁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那双眼睛，缓缓点头：“我回来了。”
“什么？”裴策猛地抬头，盯着陆骁的脸，“你说什么？”
“我本就是它的一部分。”陆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一开始，我就属于这里。”
“扯淡！”唐翎怒吼一声，蓝色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直逼陆骁而去。
但火焰在他面前三尺处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别激动。”陆骁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我没有要伤害谁的意思。”
“那你刚才说你是它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骨蝉全身装甲展开，摆出防御姿态。
“我说的是事实。”陆骁缓缓说道，“还记得那个刑堂世界吗？我们在那里看到的所有人，其实都不是真正的‘玩家’，而是系统的组成部分。每一个通关者，都会被重新编码，成为这个系统的一环。”
“胡说八道！”江璃咬牙切齿，“我们明明是从现实世界进来的！”
“你以为的现实，真的是现实吗？”陆骁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别听他瞎说！”裴策大喝，“他在动摇我们的意志！”
“不是动摇。”苏泠忽然开口，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是在测试。”
“测试？”唐翎皱眉。
“对。”苏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它想看看，在知道真相之后，我们是否还能保持理智和信念。”
“真相？”血鸮冷笑，“你们所谓的‘真相’，不过是它用来控制我们的工具罢了。”
“也许吧。”陆骁点点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拥有这些能力？为什么我们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越副本？为什么我们每次死亡都不会真正消失？”
没有人说话。
“因为我们不是人类。”陆骁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睛，“我们是它制造出来的‘变量’，是为了让它自己进化。”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不是真的。”骨蝉摇头，“我不信。”
“不信也没关系。”陆骁淡淡地说，“但它已经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像是某种巨大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
“它在重组！”钟离熵惊呼，“快阻止它！”
“怎么阻止？”裴策咬牙，“我们现在连它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江璃冷静地开口，“不管它是系统还是别的什么，既然它让我们进来，那就说明它还没完全掌控局势。”
“说得对。”唐翎体内的火焰再次燃起，“就算它是神，我们也得给它点颜色看看。”
“等等。”苏泠忽然抓住裴策的手腕，“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系统的入口时，看到的那个画面吗？”
“什么画面？”裴策皱眉。
“不是文字。”苏泠低声说，“是……一双眼睛。”
她的话音未落，那双漂浮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介入。
“它……它在挣扎！”裴策大喊。
“继续加压！”唐翎咬牙，火焰达到顶峰。
就在所有人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陆骁忽然开口：
“你们真以为那些佛像是在镇压恶鬼？”
他缓缓转身，指向远处的一座山丘。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一座巨大的雕像缓缓升起，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刻痕，每一道都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残片。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
那尊雕像的脸，赫然是他们的模样。
“看清楚——”陆骁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我们才是被镇压的恶业本身。”
下一秒，雕像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是雕刻的痕迹，而是真实的眼睛，一颗颗嵌在石像上的瞳孔，正冷漠地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欢迎来到……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