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你在忙什么呢?”
林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周自衡打这一通电话。
今天是她回鹏城,跟着薛老先生出诊的第一天。
薛老今天只坐诊上午半天。
她便跟了半天。
结束后,她在医院食堂吃了午饭。
然后到了超市,准备买点吃的用的,再回君悦府。
这会儿,她正推着购物车,一边给周自衡打电话,一边逛着超市的生鲜区。
电话那头的周自衡,听闻林听的声音,胸腔处积压的郁结之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林听的声音,仿佛是带着巨大的治愈力量。
听到她的声音,周自衡顿觉连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那会他在监狱的时候,他心中唯一的力量也是林听。
只要还能听到林听的声音,周家那些糟心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在电话里,温柔一笑,“你不会是想我了,才打电话给我吧?”
“……”电话这头的林听,一时接不上话。
她推着购物车,停下来。
刚刚明明是想看看海鲜价格,这会儿竟然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脑海里自动闪过昨晚周自衡亲她的画面。
那是周自衡的初吻。
林听耳尖烫得很,却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故意掩饰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在超市买菜。”
电话那头的周自衡,坐到山庄荷花池旁的长椅上,淡淡开口,“那你是在关心我的胃?”
明明是这淡淡的语气,却有一种情侣之间的调风弄月之意。
问得电话那头的林听,有些心虚。
见她没有回答,周自衡笑着又说,“一般我喜欢做什么,吃什么,我只告诉我女朋友。你是吗?”
“……”林听的脑袋有些卡壳了。
周自衡问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她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不由嘀咕了一声,“周自衡,你不说就算了。晚上我只做我和柚子喜欢吃的,你自己在外面吃吧。”
说着,心跳漏掉半拍的她,就要挂电话。
那头的周自衡,立马换了一副投降的语气,“好,我不逗你了。和你们在一起,吃什么我都喜欢。你照着你和柚子的喜好买,我都可以。”
这句话,林听也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意思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什么他都喜欢。
直到挂了电话,林听还在琢磨着周自衡的话。
今天的周自衡,说话怎么怪怪的?
总感觉他好像是想表达什么。
她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忘了自己到底要买什么,一直在揣摩着周自衡言外之意的意思。
难道,是她猜测的那个样子?
想到什么,林听觉得自己的耳尖更加发烫。
……
周家山庄。
洛高站在周自衡的身侧,跟着忍俊不禁。
每一次家主和林小姐通电话,只要能听到林小姐的声音,家主再差的心情都能瞬间好起来。
他再冷再麻木的眼神,也能瞬间被暖化。
洛高笑道,“家主,你每天多给林小姐打几通电话吧。”
那样,就能看到家主的脸上时常挂着笑意。
他可不想看到家主整天板着一张脸,对谁都冷冰冰的样子。
还得是林小姐,才能让家主冷硬的面容染上柔和笑意。
洛高正欣慰着,只见周自衡勾起的唇角弧度,瞬间被压下来。
唇间笑意消散。
眼帘抬起的刹那,瞳孔仿佛结上了一层冰碴子。
寒意顺着他冷硬的眉硬漫开。
漆黑的眼底翻涌着暗潮。
空气仿佛结了一层冰。
洛高顺着周自衡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周自衡的生母。
曾经,在周老爷子五十岁寿宴上,给周老爷子下了药,爬上周老爷子的周家女佣——朱丽媛。
那个将周自衡带到这个人世间,却从未尽过母亲责任,只想着利用周自衡稳固自己在周家地位的自私虚伪的女人。
洛高心说:糟糕!
家主好好的心情,又要被这个自私的女人给搅得稀碎。
朱丽媛知道周自衡不待见自己,可她还是厚着脸皮走到荷花池前,冲着周自衡假惺惺开口。
“阿衡,我听说昨晚你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说话间,朱丽媛抬手,伸向周自衡受伤的右额。
这只手却被周自衡冷着脸拍开。
周才昆身边的每一个佣人,都是洛高精挑细选的。
他们肯定不敢吃里扒外,去帮一个坐轮椅里的,失权失势的老头子。
周家现在谁掌权,谁得势,周家上上下下人人都十分清楚。
谁敢为了一个被囚禁的老爷子,暗杀正当权的他?
那个和周才昆里应外合的人,很有可能不是照顾在周才昆身边的佣人,而是眼前这个假惺惺的女人。
周自衡的眉眼里,像是淬了冰,“你怎么知道,我出了车祸?”
这件事情,除了周才昆知道,就只有他和洛高还有林听知道。
心虚的朱丽媛,不敢再看周自衡的双眼。
她眼神飘忽,结结巴巴,“我,我经过车行,刚好看见江遇送给你的那辆酒红色红旗越野车,送去维修了,所以我就猜测,你可能是出车祸了。”
“哼!”周自衡冷哼一声,“周才昆答应你,我死之后,给你多少好处?”
朱丽媛抬起头来,委屈得想哭:
“阿衡,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希望你死?
你可是我的亲儿子。
我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当上了周家家主,想着周家那些女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你要是死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啊?
再说了,我可是你的亲妈。”
亲妈!
这两个字,朱丽媛是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自打周自衡有记忆开始,身为亲妈的朱丽媛为了能见周才昆一面,经常故意让他生病。
不是在大冬天的,把他泡在冰冷的水缸,让他感冒发烧。
便是亲自将他推下楼梯,摔断腿骨,还要对周才昆谎称,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
因为只有他受伤了,周才昆才会见他们母子俩一面。
更重要的是,只有他受伤了,周才昆才会给朱丽媛一笔钱。
儿时的伤痛,仿佛烧红的铁烙,狠狠地印在周自衡的身心,留下了一辈子永远无法抹灭的阴影。
如果可以选择出生,他从来不愿意当周才昆和朱丽媛的儿子。
可他的身体里,偏偏流着朱丽媛的血。
他勾唇冷笑。
嘲笑着自己的出生,也嘲笑着朱丽媛这假惺惺的话语。
这样的冷笑,让朱丽媛心里发麻。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自衡的每一个神情变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可是,她心里还是只想着自己的事情,“阿衡,你看,你都当上周家家主了,整个周家上上下下所有的家产都是你的。你可不可以给妈妈涨点生活费。你一个月给我那三万块钱,根本不够我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