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毛峰小野茶”,在当地更通俗的叫法是“黄山小野茶”。
这并非正规茶园出产,而是当地经验丰富的茶农深入黄山腹地,采集野生茶树的嫩叶,沿用古法手工炒制而成。
味道极其独特,香气浓烈霸道,还带着一丝独特的焦香火工味,产量极其稀少,需要找到特定的茶农才能订到。
这种茶味道太重,普通人根本喝不习惯,只有杨振国这种喝了几十年浓茶的老茶饕才格外偏爱。
顾方远笑着回应,语气轻松自然:“这种口味独特的茶,喜欢的人凤毛麟角,想不记住都难啊。”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刻意邀功表功,所以他只是随意带过一句,便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转而切入正事,语气带着关切和疑惑:
“杨部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上次不是说,工作关系已经正式调到二炮(原炮兵部队,后改为战略导弹部队)去了吗?那边驻地我记得离省城有好几百公里呢。”
这可不是后世有高铁,嗖一下就到了。
池州那边本来就是山区,路况复杂,不好走。
他跑到省城来,这一趟可真称得上是跋山涉水!
杨振国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最合适。
明明在来省城的路上,他已经在心里反复琢磨、预演了好几种表达方式和说辞。
可真到了这一刻....
面对顾方远,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个请求的性质,他还是感到一阵难以启齿的尴尬和愧疚。
顾方远是何等精明的人物?
一看杨振国这副欲言又止、面露难色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主动给对方递了个台阶,语气坦诚而直接:
“杨部长,咱们之间就不用见外了。您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只要是我顾方远能力范围内,并且合情合理合规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帮忙,绝无二话。
但如果是我实在帮不到的,或者……是违背我原则、我不愿意插手的事情,”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着杨振国,“那恐怕您就是说再多,把天说破了,我也没办法答应。所以,您但说无妨。”
杨振国本来就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性格,否则他也不会下定决心,跋涉几百公里亲自跑这一趟。
虽然这件事确实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开口,甚至有点“挖墙脚”的不地道,但来都来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把心一横,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深吸一口气。
目光坚定地看向顾方远,沉声说道:“我……我这次来,是希望能从你这里,暂时‘借’走韩文武他们那一批人!”
他看到顾方远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连忙解释道:“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冒昧,也很不地道!
韩文武他们本来就是我推荐到你这里来的,你对他们可谓是仁至义尽,不仅提供了远超一般工作的优厚待遇和生活保障,还投入巨大资源,让他们一直保持着甚至超过部队时期的高强度专业训练。
按理说,他们已经退伍,前线再紧张,也不该再从退伍军人里面抽调人手……”
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而沉重,带着一种迫不得已的焦灼:
“可是,现在前线的情况确实非常紧张,急需像韩文武他们这样经验丰富、技能过硬、心理素质极强的顶尖好手!
这帮小子,本来就是部队里千里挑一的尖兵,到了你这里,又经过你那一套……嗯,非常专业、甚至有些超前的系统训练。
我私下了解过,他们现在的单兵素质和小组协同作战能力,绝对称得上是各个都是‘兵王’级别的!部队里现在都很难找出几个能和他们媲美的!”
你问杨振国怎么会对韩文武等人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这自然是顾方远主动向当地武装部进行的“报备”!
原因无他....
为了让他手下的安保人员始终保持对枪械的熟练度和实战感,他迫不得已申请了专门的训练场地和许可,定期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向武装部报备“练枪”,既是合法合规的必要程序,也是为了防止训练时的枪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恐慌。
因此,杨振国虽然人调走了,但一直通过渠道对小岗村安保队的训练情况和实力提升保持着高度关注。
顾方远听着杨振国的叙述。
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很快抓住了他话语中最关键的那个词——“前线紧张”!
目前我国仍在持续进行的、规模较大的军事行动,只有南疆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两山轮战)!
难道那边战局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或者困难?
不对啊……
顾方远努力回忆着前世的记忆碎片....
印象中,这个时期的对越作战,虽然艰苦激烈,但整体态势应该是在我方掌控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重大、需要紧急从民间抽调已退伍精锐的危机啊?
顾方远带着满腹的疑惑,目光锐利地看向杨振国。
压低声音确认道:“杨部长,您刚才说的‘前线紧张’,指的就是……越南前线?对越自卫反击战那边?”
杨振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正准备去泡茶的马秋元。
眼神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顾忌。
顾方远立刻心领神会。
知道这涉及到军事机密,不适合有外人在场。
他立刻朝马秋元吩咐道:“秋元,茶先不急着泡了。你现在立刻去把韩文武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有紧急事情找他。”
韩文武此刻正带着一个小队,负责对三菱公司人员进行秘密监视和情报收集,赶回来最快也需要半小时左右。
这个时间差,正好可以用来谈机密事项。
“好的老板,我马上去!”马秋元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立刻明白了老板的用意,是让她暂时回避。
她没有任何迟疑,应了一声便快步退出了办公室,并顺手将门轻轻带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