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道带着惊喜的呼喊由远及近：“太好了苏灿！你回来了！”
王北川如同一道流星般飞掠而至，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看到苏灿无恙的由衷喜悦。
他显然并未察觉到此刻凝重的氛围，激动地继续说道：“刚才那个……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太猛了！竟然连如来都给干死了！我们……”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苏灿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痛苦和挣扎。
苏灿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王北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诸葛尚，用他那特有的、平铺直叙的语调，揭开了那血淋淋的真相：“那个怪物就是高元霜，他和如来同归于尽了。”
“什么？”
王北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他猛地转向诸葛尚，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灿，瞳孔剧烈收缩。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老高他……开玩笑的吧？”
他语无伦次地反驳，仿佛这样就能否定这个可怕的事实。
几乎是本能地，王北川立刻催动了体内的符文之力，【不灭之握】带来的生命感知如同水波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他疯狂地搜索着，感知着，试图捕捉到那道熟悉的气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高元霜，其存在过的痕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王北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僵在原地，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悲痛，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反应。
……
苏灿现在的实力，确实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识海之内，那无边血海的直径已然扩张至百万公里，浩瀚如星云，翻涌间蕴藏着足以湮灭星辰的恐怖力量。
寻常的大乘境巅峰强者，在他面前恐怕连三秒钟都撑不住，便会被那蕴含着混沌法则的血浪彻底吞噬。
而随着如来的彻底陨落，这个《西游：降魔篇》的世界，再无任何存在能对他构成半分威胁。
所谓的天庭仙神、灵山残余、幽冥鬼帝，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凝聚。
1806班以碾压之势，迅速完成了所有考试任务，以及世界级任务。
镇压妖王、建立组织、中断取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甚至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在苏灿的意志下被强行重塑、整合。
天庭残余众神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灵山换上了新的管理者，地府开始按照新的规则运转，所有世俗王朝更是望风而降，连半点像样的抵抗都未能掀起。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来了海量的学分和评价，但苏灿内心却毫无波澜。
在做完所有“正事”之后，他独自一人，再次踏入了幽冥地府。
这里依旧弥漫着阴冷与死寂，但曾经被如来扭曲、压制的轮回秩序，正在地藏王菩萨的主持下缓慢重建。
苏灿穿过哀嚎渐息的鬼域，径直来到了地府最核心的深处。
地藏王菩萨依旧端坐在那方破碎后又重聚的莲台之上，周身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佛光。
他看到苏灿，双手合十，低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以一己之力，涤荡魔氛，重塑乾坤，拯救此界亿万生灵于水火，实在是功德无量。”
苏灿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这份赞誉，他的目光越过地藏，望向那更深、更幽暗的轮回深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地藏王菩萨，像我等这种……超脱此界束缚的天外来客，若是不幸身死道消，神魂寂灭……是否还有一线机缘，能够重聚魂灵，再度复活？”
这是他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一丝奢望。
地藏王菩萨闻言，脸上浮现出悲悯之色，他缓缓摇头，叹息道：“施主，贫僧……不过是本尊投于此界的一缕投影罢了。自身尚在苦海争渡，对于诸位施主这等已然超脱造化、游走于诸天万界的玄奇存在，身后之事，实在是……知之甚少，爱莫能助。”
这个答案，其实早在苏灿预料之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无妨。是我强求了。”
他顿了顿，将话题拉回现实，“此界地府，重建轮回秩序之事，接下来还需菩萨多多费心。”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要向那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地狱最深处飞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地藏王菩萨看着他略显萧索的背影，尤其是那与强大气息格格不入的苍老姿态，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充满了真挚的关怀：“施主……前路漫漫，还请……多多保重啊。”
此时的苏灿，与初临此界时已是判若两人，原本的他，因为修为高深，生命层次超然，外表始终维持在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模样，朝气蓬勃，锐意逼人。
然而此刻，他的两鬓竟已悄然染上了霜白之色，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的皱纹，整个人的面容和气质，看上去仿佛一下子步入了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沧桑。
这并非肉身的自然衰老，到了他这般境界，血肉躯壳早已不朽，岁月难以在其上留下刻痕。
这是心老了。
修士之道，逆天而行，却也最重心境，只要道心玲珑，意志如铁，哪怕活过万古纪元，依旧可以保持少年心性，风华正茂。
可一旦心湖蒙尘，意志消沉，失去了那份蓬勃的朝气与锐气，那么外在的形貌，便会自然而然地映照出内心的衰败与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