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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二位来到我们的世界。”
一艘流线型、极具科技感的豪华飞艇,平稳地悬浮在蔚蓝的天幕之下。
飞艇宽阔的观光平台处,苏灿与诸葛尚相对而坐,面前是巨大的、近乎无形的透明玻璃幕墙。
透过这里向下俯瞰,能将这片被1801班彻底改造过的大地全貌尽收眼底。
景象堪称壮观,却也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规整。
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一座座城市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按照精确的等距离,罗列在不同的经纬度节点上。
所有的建筑,无论是摩天大楼还是居民住宅,都呈现出高度统一的制式,棱角分明,颜色单调,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看不到任何个性化的设计。
连接这些城市的道路,是笔直得如同用尺子画出来的交通网络,四通八达,没有丝毫的弯曲或弧度,仿佛任何一点自然的起伏都被强行抹平。
每一座城市,从空中看去,都像是一个巨大而精密的集成电路板,散发着一种冷酷的庄严、极致的高效,以及如同军队般不容置疑的整齐感。
甚至连绿化的区域,都被修剪成完全相同的几何形状。
苏灿的目光锐利,他甚至能隐约看到城市街道上如同蚂蚁般穿行的人群。
虽然距离遥远看不清具体表情,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弥漫在整个世界上空的、无形的紧绷感。
那里的每个人,仿佛都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被某种无形的节奏和规则所驱动,缺乏生机与松弛。
“看来你们还真是把这个世界压榨到了极致啊。”
苏灿收回目光,忍不住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这种毫无美感与人性温度的世界,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集中营或工厂。
司马诩坐在他们对面的奢华座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晶莹的饮品,闻言微微一笑,似乎对苏灿的评价毫不意外,甚至带着几分自豪。
“苏班长,你对我,对我们1801班的偏见,还是太深了。”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语气从容地辩解,“我们倾力打造的这个世界,其核心理念,是 ‘绝对公平’ 。请注意,是公平,而非平等。”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传教士般的热忱与冷酷交织的光芒:“在这里,只要你有能力,能够为我们或者说,为这个世界的整体进步做出足够的贡献,那么,不管你出身如何,是男是女,来自哪个种族,你都能迅速攀升至高层,享受与之匹配的权力、资源和真正的自由,一种建立在贡献度之上的自由。”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而残酷:“如果你没有能力,无法通过贡献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不管你的父母有多么显赫,拥有多少财富和权势,在这里,你照样是个不被需要的‘废物’。你的命运,就是被圈定在特定的区域,混吃等死,维持最基本的存在,并且连繁育后代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允许繁殖后代?”
苏灿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锐利地盯向司马诩,“难道你把他们全都阉割了?”
以他对司马诩和1801班行事风格的了解,他真觉得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完全能干出这种物理上绝户的事情来。
司马诩闻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略显失望的表情。
“用物理手段进行阉割?苏班长,那是最原始、最愚蠢、也最低效的控制方法。”
他语气带着一丝优越感,解释道,“我们采用的是更高级、更‘文明’筛选机制。”
“我们会通过一套复杂而精密的贡献度评估体系,设置动态的排名,在这个体系下,只有综合排名长期稳定在前10%的男性,以及排名在前80%的女性,才被系统正式赋予‘繁殖后代’的社会权限和资源配额。”
他看着苏灿和诸葛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至于那些排名靠后的男性……根本不需要物理阉割。在一个资源、配偶都与贡献度严格挂钩的体系里,是不会有任何一位理性的、排名靠前的女性,愿意‘屈尊’为他们诞下子嗣的。他们的基因,会自然地被淘汰出这个不断‘优化’的体系。这,就是我们所信奉的绝对公平。”
苏灿闻言,冷笑一声,眼神中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司马诩,每次和你见面,讨论正题之前,你总是能别开生面地想出些新花样来恶心我一下。这种将人像牲口一样分等评级、连繁衍都要许可的‘公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司马诩面对苏灿毫不客气的讥讽,并没有动怒,反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苏班长,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他语气轻松地反驳,“我制订的这套规则,其严苛之处在于,就连我自己,以及班里的所有核心成员,也都身在其中,无法违反。我们提升权限、获取资源,同样需要贡献度,至少在明面上,规则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他话锋一转,目光略带深意地扫过苏灿,反将一军:“这总比你们1806班那种,依靠个人关系和苏班长你的偏爱,随便一个能力平平的‘元老’,哪怕实力不济,也能在你掌控的诸多世界里手握数万亿生灵的生杀大权,作威作福要好吧? 那种建立在个人意志上的‘仁慈’,难道就更高尚吗?”
苏灿听到这话,眉头猛地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刚想开口反驳这种偷换概念的比较,却被身旁的诸葛尚抬手轻轻打断。
“好了苏灿,”诸葛尚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打断力,“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来和他辩论社会制度优劣的。理念之争,永无休止。”